张家古楼第三层内，冯宝宝盯着那片密密麻麻的断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菜刀刀柄：“咋搞？直接冲？”话音刚落，她已经往前迈了半步，却被张起灵伸手拉住。
“玉脉丝线连着手和龟甲，砍断手会引动机关。”张起灵指尖划过玄龟雕像底座，摸到一道极浅的凹槽，“看龟甲纹路，这些手是按方位嵌的，得按顺序移开。”
他蹲下身，对照着断手无名指的朝向，指尖点向最左侧一只断手的指根——那里藏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玉扣。
轻轻一旋，玉扣“咔”地弹开，那只断手竟顺着凹槽往外滑了半寸，露出底下淡青色的玉脉纹路，没触发任何机关。
冯宝宝立刻会意，也蹲下身找玉扣。她眼神准，手指稳，没一会儿就找到第二只断手的机关，动作比张起灵还快几分。
两人一左一右，按龟甲上的卦象顺序逐一提动玉扣，嵌在龟甲上的断手像齿轮般依次移位，露出石壁上一道越来越宽的缝隙。
等最后一只断手移开，石壁“轰隆”一声向内凹陷，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一排排拳头大的夜明珠，勉强照亮前路，却照不透尽头的黑暗。
冯宝宝率先踏入甬道，菜刀横握在身前，蓝色的炁在指尖若隐若现。夜明珠的光映在她脸上，黑眸里没半点惧色，只时不时转头扫过两侧墙壁：“这道儿没机关？倒比二层安生。”
张起灵紧随其后，黑金古刀的刀柄被他攥得发烫，指尖却始终贴着墙壁——指尖传来的玉脉震颤越来越明显，他皱着眉道：“不是没机关，是机关在甬道尽头。”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咔嗒”轻响。两人同时停步，就见甬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升起，一股混杂着铁锈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门后是第四层的入口，入口处的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间隙还残留着淡绿色的粉末，一碰就簌簌往下掉。
“是张家的防毒符文，粉末遇气会化毒。”张起灵蹲下身，用古刀刀尖挑起一点粉末，粉末刚接触空气就变成淡绿色雾气，“得先破了符文阵，不然过不去。”
冯宝宝凑过来，盯着符文看了片刻，突然抬手用菜刀刀背在地面划了道弧线——弧线刚好圈住符文阵的中心，蓝色的炁顺着刀背渗入地面，符文瞬间暗了几分。“这样？”她抬头看张起灵，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冯宝宝凑过来，盯着符文看了片刻，突然抬手用菜刀刀背在地面划了道弧线——弧线刚好圈住符文阵的中心，蓝色的炁顺着刀背渗入地面，符文瞬间暗了几分。“这样？”她抬头看张起灵，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张起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指尖点向符文阵边缘的一处凹槽：“再把炁引到这里，这是符文阵的‘断脉点’，破了它就能彻底阻断毒气。”
冯宝宝立刻照做，手腕一转，菜刀刀背精准抵住凹槽，蓝色的炁如细流般钻入凹槽。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符文阵的光芒彻底熄灭，淡绿色粉末也停止了簌簌掉落。她收回菜刀，拍了拍手上的灰：“成咯，走。”
两人穿过第五层入口，眼前是一条通往下层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嵌着青铜灯台，灯台里残留的灯油早已干涸。
刚走下十几级台阶，身后突然传来“轰隆”巨响，入口的石门竟缓缓闭合，石阶两侧的青铜灯台突然亮起幽蓝的火焰，照亮了台阶上刻着的诡异纹路
“别碰台阶上的纹路。”张起灵立刻停步，黑金古刀在手中一转，刀身抵住墙壁，“这些玉脉丝线连着上层的毒雾机关，一旦断了，毒雾会重新弥漫。”
冯宝宝盯着纹路看了片刻，突然弯腰，将菜刀横放在台阶上，蓝色的炁顺着刀身蔓延，在台阶上铺出一道半寸宽的“炁桥”：“踩我嘞炁走”
张起灵点头，率先踏上“炁桥”，脚步轻得像猫，指尖始终贴着墙壁感知玉脉的动静。冯宝宝紧随其后，一手扶着墙壁，一手维持着“炁桥”的稳定。
两人一步步往下走，幽蓝的火焰映着他们的身影，台阶下的黑暗中，隐约传来水滴的声响。
突然，两侧头顶传来“簌簌”声，无数细小的银针从顶部的小孔中落下，银针上还沾着淡绿色的毒液
没等冯宝宝反应过来，张起灵已经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往身后拉。
冯宝宝重心不稳，踉跄着撞进他怀里，而几乎是同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银针如暴雨般落在他们方才站立的“炁桥”上，针尖触到蓝色炁层时，竟“滋啦”冒出淡绿色的烟雾。
“小心”冯宝宝刚想抬手反击，却见张起灵的肩膀突然一沉——方才拉她的动作太急，他自己的左臂没来得及完全避开，几根银针已经扎进了他的袖口，淡绿色的毒液顺着布料迅速晕开，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发黑的痕迹。
“你被刺到咯？！”冯宝宝的声音染上了点急，一把推开张起灵的胳膊，扯掉他染毒的袖口。只见他上臂的皮肤已经泛起青黑，毒液正顺着血管往心口蔓延，连呼吸都比刚才急促了几分。
张起灵想抬手按住伤口，却被冯宝宝一把拍开。她立刻蹲下身，左手掌心贴着他的伤口，蓝色的炁如溪流般涌入——这炁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一边压制毒液扩散，一边将毒素往伤口外逼。
“你先撑到”冯宝宝头也不抬，右手抓起菜刀，刀柄在掌心一转，刀刃朝着头顶的银针孔狠狠劈去。
蓝色的炁顺着刀身暴涨，竟在半空中凝成一道锋利的气刃，“哐当”一声劈在石阶顶部的石壁上。
石壁瞬间裂开一道缝隙，藏在里面的银针机关被气刃彻底劈碎，断成两半的铜管“哗啦啦”掉在台阶上，再也发不出半根银针。
冯宝宝却没停手，又挥刀砍向两侧的青铜灯台——灯台一碎，火焰熄灭，台阶上的纹路瞬间失去光泽，缠着的玉脉丝线也软了下去。
“机关废了，先处理毒。”冯宝宝收刀入鞘，重新蹲回张起灵身边，掌心的炁又加重了几分。她指尖精准地按在他伤口周围的穴位上，一边逼毒一边道：“早晓得刚才就该直接冲，哪用这么麻烦”
张起灵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脸色虽白，眼神却依旧清明。他看着冯宝宝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她额角的碎发，声音有些虚弱却很稳：“毒液没渗太深，你……别担心”
冯宝宝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运炁的速度。蓝色的炁裹着黑色的毒液从伤口溢出，滴在台阶上，竟将石阶腐蚀出小小的坑洞。
直到张起灵手臂上的青黑渐渐褪去，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红痕，她才收回掌心的炁，从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布条，仔细缠在他的伤口上。
“好了，能走不？”冯宝宝扶着他站起身，见他脚步还有些虚浮，干脆伸手架住他的胳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两人的脚步声和远处的水滴声在甬道里回荡。走了没几步，冯宝宝突然开口：“下次莫再替我挡，我自己能躲。”
张起灵侧头看她，黑眸里映着微弱的光，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你在，得先护着。”
走到终点，眼前豁然开朗——第六层是一处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整齐排列着数十具棺椁，棺椁均由整块玉脉与青铜浇筑而成，表面刻着张家特有的麒麟图腾，每具棺椁的正面都嵌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历代张家族长的名字。
最中间的那具棺椁格外庞大，玉牌上“张瑞桐”三个字格外清晰，正是张家前代族长的棺椁。”
张起灵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张瑞桐棺椁上的图腾，若有所思
冯宝宝绕着棺椁群走了一圈，突然停在张瑞桐棺椁旁，指了指棺盖与棺身的缝隙：“这里有机关，是玉锁，得用之前的玉扣开。”她从口袋里摸出之前从断手上取下的玉扣，递向张起灵。
张起灵接过玉扣，对照着棺椁上的图腾方位，将玉扣嵌入棺盖的凹槽中。只听“咔嗒”一声，玉锁应声而开，棺盖缓缓向上抬起，露出里面的景象
棺内铺着暗红色的丝绸，丝绸上放着一本泛黄的族谱，族谱旁躺着一把与张起灵手中一模一样的黑金短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刀柄上刻着细密的麒麟图腾
黑金短刀旁边还有一道深浅均匀的印痕，轮廓与他手中的黑金古刀分毫不差。
“这是之前放主刀的位置。”他轻声开口，指尖拂过印痕边缘
冯宝宝凑在棺边，眼睛盯着那把黑金短刀，伸手想碰又顿住，转头看张起灵：“这刀比你那把短噻”
张起灵点头，小心将短刀拿起。短刀比黑金古刀短了近半，刀身更薄，刀柄上的麒麟图腾却更精细，末端还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绳
张起灵弯腰又将族谱取出，族谱的封皮已经有些破损，翻开第一页，里面用古篆体记载着张家的起源与历代族长的事迹
张起灵指尖捏着族谱纸页，缓缓往下翻。古篆体的字迹在夜明珠光线下泛着陈旧的黄，从初代族长“张玄”到二代“张承”，历代名字按时间线依次排列，直到翻到倒数第三页——“张瑞桐”的名字下方，赫然刻着“继任族长，赐名‘起灵’”八个字。
他的手指猛地顿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起灵”二字，眼底闪过一丝怔忪。再往下翻，前一任族长的记载里同样有一行小字：“传位张瑞桐，卸‘起灵’称号，归葬古楼”。
“原来……”张起灵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张起灵’从来不是名字。”
冯宝宝凑过来，顺着他的指尖看向族谱：“啥子意思？不是名字，那是啥？”
张起灵抬眼，目光扫过石室里的棺椁群，最终落回张瑞桐的棺椁上：“是称号，历代张家族长的称号。”他指着族谱上的记载，“每一任族长继任时，都会被赐名‘起灵’，卸任或逝世后，称号由下一任族长继承。”
“那你是张起灵，也是张家族长咯”
冯宝宝的话音刚落，石室角落突然传来“叮铃——”一声脆响。两人同时转头，就见棺椁群旁的石台上，三枚六角铜铃正无风自摆，铃声清越却带着诡异的穿透力，直直往人脑子里钻。
张起灵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族谱的手猛地收紧。铜铃声像一把锋利的凿子，瞬间敲碎了他记忆里的最后一层屏障——
祭坛上的圣婴；谎言的揭露；族人的面孔；
墓里的血饵；分崩离析的张家；末代族长————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