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偃一路上都在想象着自己大显身手,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再也不把他当小孩子。可到了爱尔沁城城外,他才发现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
远远望去,爱尔沁城深沟高筑,城墙高达两丈有余,厚达一丈八,城墙上弓箭手严阵以待,个个目光如炬,时刻注视着城下,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一声令下,城上弓箭就会如雨点般射向城下。
城下大门口士兵来回穿梭,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把守得那叫一个森严。
进不了城,一切计划都得泡汤,两人只能傻愣愣地盯着城门口干着急。
这时,远处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钻进两人鼻腔。两人顺着气味望去,只见一个老者赶着一辆马车,车上有个大筐,上边压着一个巨大的粪桶。
狐偃忍不住嘟囔:“要是这个框内是空的就好了!”
白玛聪反应极快,说道:“把里边的东西掏出来,不就空了嘛!”
“那,那你能忍受得了,钻进粪桶下边?” 狐偃怀疑地问道。
“你这皇亲贵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都能,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就不能?别磨蹭了,赶紧的!”
“我是来当英雄的,可不是来钻粪车的!”狐偃心里这样想着,难以接受。
“可是,可是,要想完成自己的任务,挡大英雄,就得进城,要想进城,就得钻粪车!要不,咱不当英雄了?!让白玛聪一个人去吧!”
狐偃嫌有臭味,也不想去,但他不能认怂。
他的大脑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代表着“嫌弃”和“不嫌弃”的两个小人,又开始了斗争。
代表着“不嫌弃”的小人说道:“哎呦,太臭了,这不得把人熏死啊!”
代表着“不嫌弃”的小人说道:“大难当头,怎么能因为被臭气所熏,就撇下弟兄,让白玛聪一个人去呢!走,我们一起去!”
思想越辩论越明白,狐偃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他连忙说道:“嗯嗯,我们快钻进粪桶吧,不能认怂!”
钱有时候还真是万能的,给了老汉一些钱后,老汉想都没想,就把粪桶下边的柴火统统扔掉,笑着说:“车面可平了,保准二位小少爷,躺进去舒舒服服的,安全进城!”
可真躺进去才知道,哪有什么舒服可言,伸不开腿展不开腰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味道,简直让人作呕。
两个小鲜肉使劲儿捂住鼻子,憋着气,像修炼龟息大法一样,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呕吐。
就这么短短一段路,两人却觉得无比漫长。
到了城门口,千夫长喊住老汉:“送粪的,你站住!如今可是关键时期,容不得半点差错。百夫长,去,仔细检查检查,可别有什么夹带!”
狐偃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憋得面红耳赤,大气都不敢出,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
百夫长也被这臭气熏得受不了,憋气憋得脸通红,像去排雷一样,极不情愿地一步一步蹭过去,潦草地看了一眼粪车,就摆摆手喊道:“平安无事,快走快走!你想把我们熏死啊?”
老汉表面镇定,端着架子,可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脸上藏不住的紧张,灰白着脸,喘着粗气。
得了百夫长这句话,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赶紧麻溜地赶着车进城。
刚走没多远,狐偃实在忍不住,“哇” 地一声,呕吐物从体内喷射而出,溅到了白玛聪的衣服上。
白玛聪心里一阵翻腾,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集体呕吐起来,一路颠簸,一路吐,吐完秽物吐酸水。
终于到了老汉家里,两人正想跳下车。
老汉笑着说:“看你们被这大粪恶心成这样,可它可是好东西啊!没有这些大粪,我城外的庄稼和菜,怎么能长得比谁家的都好?
这城里的菜,就我的卖得贵,还总是我先卖完!你们俩啊,要不是这些粪掩护,能进得了城?”
老汉这一番话,让两人不但不再觉得粪桶那么恶心,反而觉得老汉也挺可爱。于是,他们和老汉融洽地攀谈起来。
从谈话中,两人得知老汉的儿子被赤狄抓去看守粮仓了,名义上是看管粮草,实际上就是个搬运工,每天把粮食搬进搬出,稍有不慎,还要遭到赤狄士兵的谩骂和鞭打。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两人感觉撞上大运了。
于是商定先好好睡一觉,等老人的儿子换班回来,搞件赤狄士兵的服装,跟着他混进粮仓库。
老汉的儿子叫大力,膀大腰圆、五大三粗,人如其名。
他对赤狄侵占自己的国家恨之入骨,去守卫粮草库也是被强行抓去的。三个人越聊越投缘,越说越亲近。狐偃凭借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把大力策反,让他成了自己人。
这下可就容易多了,有了大力这个内应,就相当于在敌人的粮草库安插了间谍。
说干就干,粮草库是一个四合院,门口有重兵把守。
不过,他们穿着和库房里士兵一样的服装,混进去竟然异常顺利。狐偃仔细观察仓库的布局,只见四合院内并排相连着一个个圆顶茅草库房。
他又观察了一下风向,西北风,至少有四级风,心里暗自叫好:“真是天助我也!”
两人跟着大力顺利进入粮草库。
可狐偃很快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院内有成千上百个士兵,手里拿着武器,五步一哨,三步一岗,眼睛瞪得像血葫芦一样,警惕地巡视着每一个过往的人。
在他们眼皮底下做小动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三个人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更别说聚到一块商量计划了。
怎么办?
那就用眼神交流吧!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再瞥向远处东南角的巡逻兵,用眼神传递着彼此的想法。三个心灵相通的人,很快就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大力走到东南角的巡逻兵跟前,故意一个趔趄,身子朝巡逻兵砸过去,连带着砸到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