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基重塑完成后,道基重塑台缓缓消散成万千光点,如星河倒卷般回归虚空。威压广场的尽头,云雾翻涌,一道巨大的天门在霞光中缓缓浮现。
天门高约千丈,直插云霄,门柱由温润剔透的“九天神玉”铸就,玉质中仿佛流淌着液态的星光。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古朴大字——“登天阙”,每一笔划都似有天道运转其中。天门表面刻满了“天庭法则”的玄奥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如游鱼般缓缓流转,时而化作龙凤呈祥,时而化作星河流转,散发出“审判-认可-接引”的三重浩瀚气息。
这便是第五幕的第四道考验:叩问天门。
星宇仰望着这座巨门,感到自身渺小如尘埃。他能清晰感受到,天门散发的法则气息远超他的认知——那不是简单的威压,而是一种超越境界的“存在位格”的差异。每一道流转的符文都蕴含着天庭的至高法则,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静静审视着亿万年来所有试图登临的生灵。
“这不仅仅是门,”方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眼中金紫色的道心光芒明灭不定,“这是‘天道意志’的具象化。叩问天门,实则是叩问这片天地是否承认我们有资格踏入更高的层次。”
两人并肩站立,天门投下的阴影将他们笼罩。距离天门尚有千丈,但那审判的气息已如实质般压来,让刚重塑的不朽道基都微微震颤。
“天门审判的不仅是实力,”星宇运转混沌道心,青金色光芒在体表流转,抵抗着那股无形的审视,“更是道心的纯粹、道途的坚定、乃至灵魂的本源。我们必须拿出全部的力量,向天门证明——我们配得上登临。”
方禹点头,鸿蒙不朽道基轰鸣运转,金紫色道韵如莲花般在脚下绽开:“根据古籍记载,叩问失败者,轻则道心受损修为倒退,重则被天门法则直接抹杀,神魂俱灭。我们……没有退路。”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以我道心,叩问天门!”
星宇率先踏出一步,混沌不朽道基全力运转,丹田处青金色光芒如旭日初升。道心神核剧烈震颤,将“永恒守护之道”的道心奥义尽数激发——那是对亲人的守护、对友人的承诺、对苍生的悲悯、对道途的坚守。所有情感与意志融为一股,化作一道青金色的光柱从他天灵冲天而起,直射天门!
几乎同时,方禹也踏出一步。鸿蒙不朽道基爆发出开天辟地般的轰鸣,金紫色鸿蒙紫气如瀑布倒悬。道心神核中的秩序奥义全面展开——那是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对万物运转的洞悉、对混乱的梳理、对平衡的执着。同样璀璨的金紫色光柱从他身上爆发,与星宇的光柱并驾齐驱!
“轰——!!!”
两道叩问光柱同时击中天门正中的“登天阙”匾额。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天门上所有流转的符文骤然定格,紧接着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眼的光芒!青金色、金紫色与天门本身的玉白色光芒交织碰撞,发出天地初开般的巨响。威压广场的地面龟裂,虚空扭曲,若非此地有天道加持,恐怕早已崩塌。
审判开始了。
天门表面,那些定格符文开始重新流动,但轨迹变得极其玄奥复杂。星宇能清晰感受到,一道道无形无质却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正沿着叩问光柱逆向而来,钻入他的体内。
那不是探查,而是“解剖”。
第一道法则之力刺入他的混沌不朽道基,道基上每一道纹路、每一缕气息都被细细审视。天门在判断:这道基是否真的不朽?是否还存在细微裂痕?是否根基虚浮?
第二道法则之力刺入他的道心神核,心核中所有记忆、情感、执念、愿望都被翻涌而出。天门在审判:这道心是否真的纯粹?是否还有自私之念?是否会在未来动摇?
第三道法则之力刺入他的混沌不朽体,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骼、每一条经脉都被扫描。天门在评估:这肉身是否足够承载不朽之道?是否有暗伤隐患?是否与道基完美契合?
第四道法则之力刺入他的神魂最深处,那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探索的灵魂本源。天门在质问:这灵魂的本质是什么?从何而来?去向何方?
“呃啊……”星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这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比肉身撕裂还要痛苦百倍,那是灵魂层面的剥露。更可怕的是,天门审判中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性的绝对公正——它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怜悯,不会因为你的坚持而感动,它只认“资格”。
方禹同样在艰难支撑。鸿蒙禁体的特殊性让他的审判更加严苛,天门法则反复扫描他体内每一道禁制,判断禁体是否真的被完全掌控,是否还有反噬风险。金紫色光柱时明时暗,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躯微微颤抖。
审判过程漫长如永恒。
天门上的符文光芒不断变幻:当认可某一部分时,会泛起温暖的金色光芒;当质疑某一点时,会泛起冰冷的红色光芒。
星宇的道心审判中,一度红光频繁闪烁——天门对他道心中残留的“复仇执念碎片”提出严厉质疑。那些碎片虽已被剥离,但仍有细微痕迹烙印在灵魂深处。红光如刀,切割着他的道心,带来撕裂灵魂的痛苦。
“我承认……”星宇在灵魂层面呐喊,“我曾怀有复仇之念!但那是为了保护!为了保护所爱之人不再受伤害!如今,我的道已超越复仇——我要守护的,是更多人不必经历我所经历的痛苦!”
混沌道心的包容奥义全力运转,青金色光芒如春水般洗涤灵魂。那些复仇碎片的最后痕迹,在“永恒守护之道”的升华中彻底消融,转化为更坚定的守护意志。红光渐渐转为金光。
方禹的审判同样艰难。天门对他道心中深藏的“禁体失控恐惧”紧追不舍——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几乎与灵魂共生。红光几乎将他吞没,鸿蒙道基剧烈震颤,裂痕隐现。
“恐惧……我承认恐惧。”方禹在内心直面那片深渊,“但我从未被恐惧主宰!每一次失控边缘,都是我以意志夺回控制!这恐惧不是我的弱点——它是我必须战胜的敌人,是我道心磨砺的砺石!”
鸿蒙道心的秩序奥义全面爆发,金紫色光芒如锁链般束缚住翻涌的恐惧,将其梳理、镇压、转化。恐惧没有被消除,而是被有序地纳入道心体系,成为提醒自己不可懈怠的警钟。红光挣扎片刻,终于转为金光。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当天门上的符文不再闪烁红光,当青金色与金紫色光柱完全被温暖的金光浸染,当那股冰冷的审判气息缓缓收敛——
“嗡——”
天门发出悠长浑厚的共鸣,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穿越时空。
所有符文同时亮起璀璨金光,在空中交织成一篇金色的天道箴言。箴言化作光雨洒落,融入星宇和方禹体内。他们感到破损的经脉在飞速修复,消耗的真元在急速补充,连道心都在金光滋养下变得更加圆融通透。
天门中央,“登天阙”匾额缓缓向两侧分开。
一个温和而恢弘的声音,同时响彻在他们的识海与天地之间:
“道心纯粹,虽经磨砺而更坚;道基不朽,虽历破碎而愈固;神魂不灭,虽受审判而愈明;肉身坚韧,虽承万钧而不摧。”
“叩问通过。”
“天门——开!”
“隆隆隆……”
千丈巨门缓缓向内开启,门缝中泄露出无法形容的璀璨神光。那光不是简单的明亮,而是蕴含着大道韵律、天地至理的光,照在身上的瞬间,星宇感觉自己的修为瓶颈都松动了几分。
更精纯、更高阶的灵气如潮水般从门后涌出——那是“天庭灵气”,每一缕都堪比外界的灵液,滋养着他们的每一寸血肉。两人破损的衣袍在天庭灵气中自动修复,血迹消散,连精神上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天门之后,并非直接就是宫殿。
而是一条向上延伸的“天庭阶梯”。阶梯宽达百丈,每一级台阶都由温润的“九天玄玉”铺就,玉中天然蕴藏着星辰脉络。阶梯两旁,云雾缭绕化作仙鹤祥瑞,灵花异草无风自动,散发出沁透灵魂的芬芳。更远处,隐约可见琼楼玉宇、飞檐斗拱,霞光漫天,仙音袅袅。
阶梯的尽头,隐在云霞深处,那里散发出让不朽道基都为之共鸣的浩瀚气息——那便是传说中的,天庭。
“我们……通过了。”星宇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光芒。历经生死、破碎重塑、审判叩问,他们终于获得了登临的资格。
方禹深吸一口天庭灵气,金紫色眼眸中倒映着阶梯尽头的霞光:“这只是开始。天门是资格,阶梯是路途,而天庭……才是真正的考验与机缘。”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中有疲惫,有欣慰,更有对前路的无限期待。
他们并肩迈步,踏过洞开的天门门槛。
就在跨入的瞬间,星宇忽然心有所感,回头望去。
透过正在缓缓关闭的天门缝隙,他看到威压广场、看到登天之路、看到遥远下方那三千级台阶、甚至看到更远处苍茫的大地。无数修士仍在路上攀登,有人倒在半途,有人艰难前行,有人即将抵达。
而他和方禹,是这一批中,最先叩开天门的人。
“走吧。”方禹轻声道。
星宇转回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天庭阶梯在脚下延伸,云雾在身旁流淌,仙鹤在头顶长鸣。
他们踏上了通往九天的最后一段路。
步伐沉稳,一步一阶。
每向上一步,天庭灵气就更浓郁一分,体内的不朽道基就更凝实一分,道心就更通透一分。阶梯两旁开始出现身着飘逸服饰的天庭侍从,他们或手持玉笏,或捧着仙葩,见到星宇二人,皆微微躬身行礼,面带恭敬而疏离的微笑。
“恭迎登天者。”一位领头的侍从声音空灵,“请随阶梯直上,至南天门接受最后检录。”
星宇和方禹点头致意,继续向上。
攀登约一个时辰后,云雾忽然散开。
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巍峨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门矗立在阶梯尽头——南天门。
门高百丈,通体由流转着紫金色神曦的“紫金神铁”铸成,铁非死物,其中仿佛封印着活着的龙凤精魄,隐约能听到龙吟凤鸣。门柱上雕刻着开天辟地、万灵朝拜、天庭建立的恢弘史诗,每一幅浮雕都蕴含大道真意,多看几眼就觉神魂激荡。
门前站立着两列金甲天兵,每一位的气息都如深渊大海,至少是灵武境七重以上的修为。他们目光如电,扫过星宇二人时,带着审视,但更多是一种例行公事的淡漠。
南天门之后,真正的天庭景象缓缓展开——
万丈霞光中,悬浮着无数仙岛神山,琼楼玉宇连绵不绝,金桥横跨虚空,银河垂落九天。仙禽瑞兽穿梭云间,神树仙葩摇曳生姿。更远处,九重宫阙依山而建,最高处那座宫殿隐在混沌气息中,仿佛支撑着整个天穹。
那里,便是凌霄殿。
那里,便是天道意志在人间的最高显化。
那里,便是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所要抵达的终点。
星宇和方禹站在南天门前,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竟有些恍惚。
从苍茫大地到九天之上,从凡胎肉体到不朽道基,从懵懂少年到叩门登天……
这一路,太长,太难。
但终究,他们走到了这里。
“姓名,出身,道基属性。”一位金甲神将手持金册,声音如金石交击。
星宇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朗声道:
“星宇,出自下界东域,混沌不朽道基。”
方禹紧随其后:
“方禹,同出下界东域,鸿蒙不朽道基。”
神将抬笔,在金册上落下两道金光。金册震颤,放出光华笼罩二人,片刻后归于平静。
“记录在册。你二人为本次天路开启,第九、第十位登临者。”神将合上金册,侧身让开,“进去吧。登临大典三日后于凌霄殿前举行,期间可于‘迎仙苑’暂歇,自有侍从引路。”
“记住:天庭有天庭的规矩。未得允许,不可擅闯禁地;不可私斗;不可亵渎仙灵。”
“违者——天规处置。”
最后四字,带着森然杀气。
星宇和方禹郑重颔首,迈步跨过南天门。
就在跨过的瞬间——
“嗡!”
他们体内的不朽道基同时自主轰鸣,与整个天庭的法则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周身毛孔张开,无尽的天庭灵气疯狂涌入,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灵武境五重中期巅峰……五重后期……直至五重圆满才缓缓停下。
仅仅是踏入天庭,就有如此造化。
两人对视,眼中皆有震撼。
引路侍从已静候一旁,躬身示意。
他们最后望了一眼来路——那里,天门已闭,阶梯隐于云海。
前路已开,再无退路。
也不必退。
星宇整了整衣袍,方禹拂去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而后,向着那片霞光万丈、仙音缭绕的浩瀚天庭。
并肩走去。
(本章终,约56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