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推开财务办公室的门，雨水顺着西装滴落在地。他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坐下，直接走到长桌尽头。方媛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表，手指微微发抖。
她把报表放在桌上，打开台灯。灯光照在纸面上，几行数字被红色标记圈出。那是迪奥口红画的箭头，颜色鲜红，像血。
“堂哥，你看这几笔。”方媛声音压得很低，“名义上是捐给山区学校的教学设备采购款，金额都是八十万整。但海关记录显示，收款公司进口的是硝酸铵和电子引信。”
陈默盯着那几行数字。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祖母绿戒指。倒计时没有刷新，但他知道危险就在眼前。刚才屋顶的狙击手只是幌子，真正的杀局藏在这里。
“审批人是谁？”他问。
“陈振南。”方媛说，“三次付款，全部由他亲笔签字。”
周建国从角落走过来，手里抱着一本老式账本。封皮已经磨损，边角翘起。他把账本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指着一行钢笔记下的编号。
“这个账户我查过了，”他说，“表面上是公益基金会的合规支出，但资金最终流入三家空壳公司。这三家公司注册地都在境外，股东信息被加密，查不到实际控制人。”
陈默拿起报表，翻到最后一页。备注栏写着“助学项目运输费用”，字迹工整，像是特意模仿过陈振南的签名风格。
“叫他来。”陈默说。
十分钟后，陈振南推门进来。他穿着深灰色唐装，手里端着紫砂壶，脸上带着笑。
“这么晚了，陈总找我有事？”他把壶放在桌上，动作很慢，像是在等水温降下来。
“这些账目，你解释一下。”陈默把保镖推过去。
陈振南扫了一眼，眉头皱起：“这是正常的捐赠流程，每一步都有审计备案。陈总突然查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五千万善款，转到了三家没有实际业务的公司。”陈默盯着他，“它们买的东西不是书包和课桌，是炸药。”
陈振南笑了。他提起紫砂壶，倒了一杯茶。“茶都泡三道了，味道最醇。”他说，“有些人就是分不清真假，非要把清汤当毒药。”
话音未落，壶嘴突然喷出一股淡绿色烟雾。
周建国猛地扑上前，撞开陈默。他的身体挡在两人之间，左手抽出插在胸前口袋的老式钢笔，用力刺向陈振南持壶的手腕。
笔尖扎进皮肉，墨水混着血溅在账本上。紫砂壶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底部露出一个微型气囊装置，还在往外冒烟。
“老陈总救我女儿那年……我就发过誓。”周建国喘着气，左手死死扣住陈振南的胳膊，“这钱，不能脏了陈家的命！”
陈振南痛得脸色发白，另一只手想摸袖口。雷虎带人冲进来，立刻将他按住。手腕上的伤口流血不止，但他还在笑。
“你们懂什么？”他说，“我只是执行命令的人。”
方媛迅速拍照取证。她注意到自己用口红标记的几个数字——、、，再加上审批日期的后四位7215，刚好组成一组十六位代码。
“等等。”她低声说，“这串数字符合银行预留验证码的格式。”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海外交易日志，在登录界面输入那串数字。
系统短暂卡顿后，弹出一个隐蔽子账户。
过去八个月，共十二笔转账，总额四千七百万。每一笔备注都是“助学设备运输”。
方媛放大最后一笔记录。收款方是一家名为“云岭贸易”的公司，注册地在缅北。附带的物流清单里写着：遥控信号接收模块、高敏度压力触发器、绝缘导线套装。
程雪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已经比对了海关数据。这批货上周入境，申报用途是‘农业灌溉控制系统’。实际检测发现含有tNt前体物质。”
陈默低头看着染血的账本。周建国那支钢笔还插在纸上，墨迹晕开，盖住了部分数字。
他伸手拔出钢笔，在账本扉页写下一句话：“以善之名行恶，终将焚于其所造之火。”
雷虎押着陈振南往门外走。经过门口时，陈振南忽然停下。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说，“还有人在看着你。”
没人回应他。安保人员把他带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方媛收起相机，发现自己的多肉植物盆栽被毒烟波及，叶片边缘已经开始焦黄卷曲。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把它移到窗台边。
周建国靠在墙边休息。他的手臂擦伤了，衬衫袖口沾了血。护士赶来给他处理伤口，他摆摆手，从口袋掏出一枚U盘。
“这个……”他递给陈默，“是你父亲当年交给我的。他说只有你能打开。”
陈默接过U盘。黑色外壳，没有任何标识。
“保险柜呢？”他问。
“需要陈振南的指纹。”方媛说，“他的办公室有双重认证系统，现在已经被锁定。”
“那就破。”
话音刚落，程雪来电：“老板，我在陈振南电脑里发现了自动销毁程序。如果十分钟内不输入终止码，所有本地文件都会被格式化。”
“终止码是什么？”
“还没破解。但它关联了一个生物识别协议，必须本人在场才能关闭。”
陈默看向周建国：“你还记得他常用的指纹是哪一根吗？”
周建国闭眼回想：“右手食指。每次签重要文件都用这个。”
“去拿他的血。”陈默说，“指尖的皮肤组织足够启动识别。”
方媛愣了一下：“你是说……现在就取？”
“不然等他反悔？”陈默把U盘放进西装内袋，“让他尝尝自己设的局。”
五分钟不到，雷虎带回一小管血液样本。技术组用微量组织激活了识别系统，成功进入陈振南的私人终端。
屏幕亮起瞬间，防火墙报警。
有远程连接尝试接入。
“他在外面有人。”程雪说，“正在试图远程清除数据。”
“放他进。”陈默说，“让他看到我们想让他看的东西。”
程雪立即构建虚假操作界面，模拟文件浏览状态。对方开始下载资料，路径暴露到第三条时，定位锁定在城东某写字楼。
“记下Ip。”陈默说，“等他下线再动手。”
就在这时，主控系统弹出新提示：公益基金会官网遭遇大规模ddoS攻击，后台数据库正在被扫描。
“他们在找这份账本的原始备份。”方媛说。
“那就让他们找到。”陈默打开通讯频道，“通知所有对外接口，一旦检测到特定访问行为，立即推送伪造日志，并标记追踪标签。”
命令下达后，办公室安静下来。
窗外雨势未减。城市灯火模糊成一片光晕。
陈默站在原地，西装仍未更换。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钢笔，笔尖还沾着血迹。
周建国被扶上担架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默点头。
救护车鸣笛响起，渐行渐远。
办公室只剩三人。
程雪突然出声：“老板，对方停止下载了。”
“走了？”
“不。”程雪盯着屏幕，“他留下了一个程序。正在缓慢渗透系统底层。它伪装成日志清理工具，但真实功能是……监听心跳频率。”
陈默手指一顿。
涅盘倒计时依旧沉默。
但他知道，有人已经猜到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