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命运歧路
第193章：秩序回响与囚徒低语
那黑色二十面体表面一闪而逝的几何纹路，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虽未激起波澜，却证实了井底并非虚无。“巡天之翼”内部，“混沌使徒”与“引路人”的意志因这微弱的共鸣而高度凝聚。
（共鸣确认！）（“引路人”迅速记录并分析着那瞬间的频率数据。）【虽然极其短暂，但证明你的‘动态平衡模型’核心频率，确实能与这‘绝对秩序屏障’产生某种程度的互动。这并非钥匙本身，但可能是寻找钥匙的……罗盘。】
（它像是一面镜子，或者说，一个回音壁。）（“混沌使徒”沉浸在刚才那悸动的感受中。）【我的模型核心，代表着秩序与混沌的和谐共振。当这种共振频率以某种极其精妙的方式投射过去时，它产生了微弱的‘回响’。这囚笼……它在‘听’。】
这个发现令人振奋，却也更加诡异。一个被视为死物的囚笼，竟然能对特定的规则频率产生反应？
（继续尝试。）（“引路人”决定冒险深入。）【逐步调整‘平衡之力’的输出，模拟更多样化的秩序与混沌组合频率。我们需要绘制出它的‘共鸣图谱’，找到最强烈、最稳定的那个共振点。】
“巡天之翼”再次释放出淡金色的光芒，但这次更加细腻，如同一位调音师，开始尝试各种不同的“和弦”。有时是高度秩序化的、近乎模仿监视者风格的规则波动；有时是偏向混沌活跃的、接近萨尔那加本质的扰动；更多的是在两者之间寻找无数种可能的平衡点。
过程缓慢而艰难。大部分频率都石沉大海，那黑色二十面体依旧沉默如初。偶尔会有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分辨的反馈，如同风中残烛，一闪即灭。
（能量消耗巨大，进展缓慢。）（“混沌使徒”感到意识有些疲惫，这种精细到规则本质层面的操作，比正面战斗更加耗费心神。）
（坚持。我们已经排除了大量错误选项。）（“引路人”如同最耐心的科学家，在海量数据中筛选着蛛丝马迹。）【注意，当你模拟到偏向‘包容性秩序’而非‘排他性秩序’，并辅以‘引导性混沌’而非‘毁灭性混沌’时，反馈的强度和持续时间有微弱提升趋势。】
这是一个关键发现！“包容”与“引导”，这正是“动态平衡”理念的精髓所在！
“混沌使徒”精神一振，集中全部意志，不再去刻意模拟某种极端，而是完全回归自身道路的本源——将那内部稳定运行的“动态平衡模型”最纯粹、最和谐的共振频率，毫无保留地、轻柔地投射向那黑色的壁垒。
这一次，不再是转瞬即逝的闪光。
那绝对光滑的黑色表面上，一片复杂无比、由无数细微几何图形构成的淡金色纹路，如同被点亮的电路，缓缓地、持续地亮了起来！虽然光芒依旧微弱，但稳定而清晰！并且，随着“混沌使徒”维持着这种频率的输出，纹路还在缓慢地蔓延、交织，逐渐勾勒出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结构轮廓！
（共鸣稳定！共鸣强度持续上升！）（“引路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激动。）【我们在与它建立初步连接！】
然而，就在这初步连接建立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浩瀚、古老、充斥着无尽岁月孤寂与某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顺着那淡金色的共鸣通道，反向冲刷而来！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积压了亿万年的信息宣泄！
【……禁锢……】
【……永恒的循环……错误的解答……】
【……为何抗拒……归一才是终极……】
【……秩序……混沌……虚假的对立……】
【……释放……我……展示……真正的……道……】
无数破碎的、蕴含着庞大信息量的意念碎片，强行涌入“混沌使徒”的意识，冲击着他的思维，试图与他进行“交流”。这股意念太过古老、太过庞大、太过……“非人”。它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带着一种俯瞰万古的冷漠，以及一种试图将万物都纳入其单一逻辑体系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包容”欲望。
（断开连接！快！）（“引路人”第一时间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它在试图同化你的意识！这股意念……它就是囚笼内的‘囚徒’！】
“混沌使徒”猛地切断了平衡之力的输出，淡金色的共鸣纹路瞬间从黑色二十面体表面消失。那股浩瀚而冰冷的意念洪流也随之戛然而止。
但仅仅是这短暂的接触，已经让“混沌使徒”的意识核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久久无法平息。他“听”懂了部分信息，那囚徒并非邪恶，它似乎坚信着某种“归一”的理念，认为秩序与混沌的对立是低级的、错误的表象，它渴望被释放，去向宇宙展示它所谓的“真正的道”。
（它……它是什么？）（“混沌使徒”的意识带着余悸。）【它的理念，感觉比监视者的绝对秩序……更加极端，更加……终极。】
（信息不足，无法完全解析。）（“引路人”的语气极其凝重。）【但可以确定几点：第一，它极度危险，其‘归一’理念本质上是对多样性和可能性的一种抹杀。第二，监视者系统囚禁它，或许并非完全出于恶意，也可能是一种……无奈的保护措施。第三，我们刚才的共鸣，不仅是在与囚笼互动，更是在无意中……‘倾听’了囚徒的低语。】
（那‘同频者’……）（“混沌使徒”产生了一个可怕的联想。）
（很可能，就是指能够承受并理解这股意念，甚至可能被其蛊惑，愿意释放它的存在。）（“引路人”证实了他的猜测。）【‘肃正法典’警告的‘武库苏醒’，指的可能就是囚徒的脱困。而万物归寂……或许就是其‘归一’理念实现的景象。】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他们找到了与“被遗忘的武库”互动的方法，却也因此窥见了其内部所囚禁的、足以让整个宇宙陷入另一种形式终结的恐怖存在。
释放，可能是更大的灾难。不释放，这囚笼本身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而且“织网者”这类存在可能只是觊觎其力量的宵小之一。
（我们……该怎么办？）（“混沌使徒”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关于这个‘囚徒’的来历，关于监视者囚禁它的真正原因。）（“引路人”的意志重新变得坚定。）【同时，我们必须确保‘同频’的钥匙，绝不能落入任何可能释放它的存在手中。或许，我们的使命，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传播‘平衡’，更是要……守护这道最终防线。】
淡金色的“巡天之翼”开始缓缓后退，远离那重新归于死寂的黑色二十面体。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探索者，而是在无意中，肩负起了狱卒的职责。
平衡之路的前方，除了废墟与强敌，又多了一道沉默而沉重的巨门，以及门后那低语着终极答案的囚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