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跑得急，没半炷香的功夫，就把常给府里看诊的，张郎中和擅妇科的李康中一同请了来。
柴母想着两位夫人同时不适，多请一位大夫更稳妥。
两位大夫背着药箱进了花厅，见乐善与琼奴分别靠在椅上，脸色惨白如纸，还捂着心口不住轻喘，连说话的力气都弱了几分，气氛瞬间更显凝重。
杨羡先扶着乐善的手腕递到张大夫面前，指尖因紧张绷得发白，连声音都带着颤：“张大夫，您快看看，我娘子她方才闻了羊肉味就干呕，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张大夫指尖搭在乐善腕上，闭目凝神片刻，又换了李大夫诊脉；另一边折淙也扶着琼奴，让两位大夫轮流诊脉，满厅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大夫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张大夫才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杨郎君莫慌，夫人并非食滞，而是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尚浅，约莫才一个月出头。”
李大夫也跟着补充：“夫人脉象偏虚，体质本就弱些，孕早期反应会比常人更剧烈，方才那葱爆羊肉油气重，便刺激得她恶心难耐，往后需格外注意。”
这话刚落，李大夫又转向琼奴，笑着点头：“折夫人也是一样，身孕刚满一个月，脉象与杨夫人相似，都是体质偏虚导致反应重，方才应是被羊肉味引动了孕吐。”
花厅里瞬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柴母手里的帕子 “啪” 地掉在地上。
郦母最先冲上前，先快步走到乐善身边，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胳膊，眼眶泛红：“我的儿！才一个月就反应这么大，这可太遭罪了！”
说着又急忙转向琼奴，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满是心疼：“琼奴你也是！怎么也不早说身子不适？娘看着你这脸色，心都揪紧了！”
乐善靠在椅上，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腹；琼奴也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娘，我先前也没察觉，方才闻了羊肉味才突然难受的。”
满厅的凝重转眼被心疼与欢喜交织的情绪取代。
寿华忙让人搬来两张软榻，铺好薄毯：“快让两位妹妹躺下歇歇，孕早期反应重，可不能累着。”
好德也急着吩咐丫鬟：“快去煮些清淡的小米粥来，再温两壶姜枣茶，姜能止呕，枣能补气血，正好给两位妹妹顺顺胃。”
柴母则对管家道：“把桌上的荤腥都撤了，重新添几样清淡的素菜，今日是大团小圆的生辰，宴席不能断，只是得顾着两位夫人的身子。”
杨羡守在乐善身边，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额角的薄汗，语气满是疼惜：“都怪我，先前没察觉你体质弱，没提前叮嘱厨房避开荤腥，往后我每日都盯着你的膳食。”
乐善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虽弱却带着暖意：“不怪你，我自己也没察觉……。”
折淙扶着琼奴躺在软榻上，轻声安慰：“明日我就去请个擅长安胎的嬷嬷来，每日给你熬安胎汤，咱们慢慢调理，定能顺顺利利的。”
琼奴靠在他怀里，轻轻 “嗯” 了一声，眼底虽还有些水汽，却已多了几分期待。
郦母还在一旁守着，时不时替琼奴掖掖被角，又转头叮嘱乐善：“善儿你也别硬撑，有什么不舒服就跟娘说，娘让厨房给你做些合口味的。”
不多时，丫鬟们便重新布置好了宴席。先前那盘葱爆羊肉早已撤下，桌上添了清炒时蔬、凉拌藕片、豆腐羹几样清淡菜式。
连给孩子们准备的软糕也换成了更易消化的小米糕。丫鬟同时端来小米粥和姜枣茶，杨羡与折淙分别喂着乐善和琼奴，动作轻柔得怕碰碎了珍宝。
大团坐在康宁怀里，看着重新摆开的宴席，又瞧着满厅人脸上的笑意。
似懂非懂地拍着小手，咯咯笑得更欢，还伸手去抓桌上的小米糕；小圆则乖乖靠在柴母身边，小声问：“祖母，姨母们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柴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姨母们怀了小宝宝，往后你和哥哥就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啦。”
夕阳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张软榻和重新布置的宴席上，暖融融的。
花厅里没了先前的笑语喧哗，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关怀，郦母一会儿看看乐善，一会儿问问琼奴，忙得脚不沾地却满脸欢喜。
众人也围着软榻与宴席，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着安胎注意事项，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温柔。
乐善与琼奴对视一眼，虽都因孕吐难受，却也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同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