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八章 破碎的信任与苏醒的恶意
玛法里奥城主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破了圣所殿堂内短暂的平静，也彻底撕碎了他之前苦心维持的“拯救者”伪装。
牺牲？宿命？
林风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此刻眼中却跳动着紫黑色厉芒的老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信任背叛后的冰冷愤怒。他想起初入土城时，这位城主看似坦诚的忧虑，想起他提供资源时的慷慨，想起他讲述上古秘闻时的沉重……原来，那层层铺垫之下，最终的目标，竟是要将自己作为唤醒（或者说献祭给）某个上古邪物的“钥匙”！
“城主大人，”苏晚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上前一步，与林风并肩而立，法杖横在身前，“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林风是我们的同伴！他不是什么祭品！”
柳梦璃更是直接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老东西，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亏老娘之前还觉得你是个明白人！”她右臂虽然无法用力，但左手已死死握住了炼狱战斧的柄，眼中凶光毕露。
玛法里奥城主对他们的反应无动于衷，脸上那份伪装的温和与痛惜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狂热、偏执与某种被侵蚀后特有的冰冷的神态。他手中那根木杖顶端的土黄晶石，此刻正隐隐透出丝丝紫黑色的纹路，与他眼中的厉芒交相辉映。
“同伴？牺牲？”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容，“为了盟重大地的重生，为了千万子民的未来，个人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这是荣耀！是注定被历史铭记的奉献！”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林风，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绝世艺术品：“混沌能量，平衡之钥……上古预言中唯一能够承载‘蚀心本源’、完成最终转化的容器！林风小友，你的出现不是偶然，是命运将你送到这里，来完成这伟大的使命！不要抗拒，接受它，融合它，然后……成为新生的基石！”
随着他越来越癫狂的话语，整个圣所殿堂的能量氛围开始急剧变化。
地脉之心那团温暖的土黄色火焰，跃动的节奏开始变得紊乱，光芒明灭不定，时而温暖如初，时而却透出一股冰冷的、与蚀能同源的晦暗。祭坛周围那些原本纯净的地脉能量脉络，此刻如同被污染的水管，土黄色的光流中开始混杂进一缕缕紫黑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能量丝线。
这些能量丝线如同拥有生命，一部分朝着林风三人蔓延、缠绕过来，带着强烈的束缚与侵蚀意图。另一部分，则如同归巢的毒蛇，涌向祭坛后方那片焦黑的壁画痕迹。
“呃啊——！”霍格法师发出更加痛苦的惨叫，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有紫黑色的血管暴起。显然，他被城主或者那个蚀心者本源，以一种更粗暴的方式控制了。
“他在抽取霍格的精神力和生命力，作为催动仪式和侵蚀地脉之心的燃料！”苏晚雪脸色煞白，她感知到了霍格身上迅速流逝的生机。
林风眼神冰冷，左臂猛然一震，混沌印记爆发出璀璨的灰金色光芒！光芒如同实质的屏障，将蔓延到身前的紫黑能量丝线尽数挡在三尺之外，那些能量丝线触碰到混沌光芒，立刻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消融。
但林风能感觉到，这种抵挡正在消耗他大量的混沌能量。而且，祭坛上的地脉之心，在蚀能力量的内外夹击下，正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一旦地脉之心的防御被彻底突破，那个被封印的蚀心者本源彻底苏醒并与蚀能网络完全连接，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速战速决！
“晚雪，净化霍格周围的蚀能，尝试唤醒他！梦璃，拦住那些靠近壁画痕迹的能量丝线，能拖多久是多久！”林风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
“那你呢？”柳梦璃急问，她挥动战斧，斩断几缕靠近的紫黑丝线，但更多的丝线源源不断。
“我去‘说服’城主。”林风的目光投向祭坛前那个陷入疯狂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说服二字，他咬得极重。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
不是冲向祭坛，而是猛地踏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斜刺里冲向殿堂一侧一根巨大的石柱！在接近石柱的瞬间，他左手在柱身上一拍，身体借力折返，以更快的速度，从侧面袭向玛法里奥城主！
城主虽然陷入偏执，但战斗本能仍在。他冷哼一声，手中木杖重重顿地，一圈混合着土黄与紫黑光芒的能量波纹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波纹所过之处，坚实的玉石地面如同被犁过一般，翻起破碎的石块！
“抗拒火环？”林风瞳孔微缩，但动作不停。他没有硬抗，而是在能量波纹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向后仰倒，几乎贴地，同时右手在腰间符袋一抹，一张绘制着奇异扭曲纹路的符箓已然在手。
“灵魂火符·改！”
符箓激射而出，但在飞行的中途，符纸上的纹路骤然亮起灰金色的混沌光芒！原本炽热的火系能量，在混沌之力的加持下，性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是灼烧，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侵蚀”与“分解”特性！
这正是林风这几日疗伤期间，结合混沌能量特性琢磨出的新用法！
城主显然没料到林风的道术会产生如此变化，他匆忙挥杖格挡。木杖顶端的晶石与混沌火符碰撞的瞬间，没有发生剧烈的爆炸，反而发出一种如同金属被酸液腐蚀的“滋滋”声！晶石上土黄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一大块，附着其上的紫黑纹路也剧烈波动，仿佛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城主脸色微变，握着木杖的手微微颤抖。他赖以控制地脉能量和蚀能力量的媒介，显然对混沌能量缺乏有效的防御。
“你……你竟然能伤到‘地脉权杖’？！”城主的声音带着惊怒。
“伤到的不是权杖，是你与那邪物连接的‘脐带’！”林风冷冷道，身形落地，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前冲！这一次，他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城主，混沌印记的光芒凝聚，化作一道凝练的灰金光束，直射城主胸口！
城主急忙后退，同时挥舞权杖，在身前布下一道道土黄色的岩石屏障。但混沌光束仿佛具有极强的穿透性，岩石屏障在它面前如同纸糊，被一层层洞穿，速度只是稍减！
眼看光束就要及体，城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突然一把抓住旁边痛苦挣扎的霍格法师，将其猛地拽到自己身前！
“城主！你——！”霍格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与绝望。
“噗嗤！”
混沌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霍格法师的左肩，带出一蓬血花！霍格惨叫一声，但诡异的是，他伤口流出的血液并非鲜红，而是混杂着紫黑色的污秽。混沌光束在穿透他身体后，威力大减，被城主轻松用权杖挡下。
“霍格，能为盟重的未来贡献最后的力量，是你的荣幸。”城主冰冷的声音在霍格耳边响起，同时，他权杖上紫黑光芒大盛，竟然开始强行抽取霍格体内残存的魔力和生命力，注入地脉权杖之中！霍格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
“畜生！”柳梦璃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却被更多的紫黑能量丝线死死缠住。
苏晚雪也看到了，她眼中含泪，却强忍着悲痛，更加拼命地施展治愈术，试图稳住霍格流逝的生机，并净化那些侵蚀他伤口的蚀能。
林风心头怒火升腾，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城主已经彻底抛弃了人性，任何犹豫都可能带来更坏的结果。他脚步不停，身形如风，绕着城主快速移动，手中灵魂火符（改良版）一张接一张激射而出，从各个刁钻角度攻击，不求一击致命，只求不断消耗、干扰城主对地脉之心和蚀能网络的操控。
城主既要抵挡林风神出鬼没的攻击，又要分心维持对地脉之心的侵蚀和对霍格的抽取，同时还要控制整个圣所的能量流向，顿时显得有些左支右绌。他毕竟年事已高，本身并非以战斗力见长，更多的是依靠地脉权杖和对圣所阵法的了解。
林风的战术奏效了。城主操控的能量开始出现明显的紊乱，地脉之心的光芒虽然依旧不稳定，但那种被侵蚀的速度明显减缓。涌向壁画焦痕的紫黑能量丝线也变得稀疏、断续。
但林风也知道，自己的消耗同样巨大。混沌能量虽强，但总量有限，如此高强度的攻防与能量对抗，他坚持不了多久。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祭坛中央的地脉之心，以及后方那片焦黑壁画。
城主的核心目的是让蚀心者本源吞噬自己，完成某种转化或复苏。而地脉之心是镇压的关键，也是能量转化的核心。那么，如果……直接攻击地脉之心呢？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林风脑中闪过。
但他立刻否决了。且不说攻击地脉之心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能量暴走，伤及自身和同伴，更重要的是，地脉之心本身是纯净的，是镇压邪物的力量，毁掉它，等于自毁长城。
那么……帮助地脉之心？
林风一边游斗，一边急速思考。混沌能量的特性是包容与转化，也许……可以尝试用它来“增强”地脉之心，或者至少，帮它清除那些正在侵蚀它的蚀能？
值得一试！
“晚雪！梦璃！”林风再次高喊，“帮我争取十息时间！不要让人打扰我！”
苏晚雪和柳梦璃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毫不犹豫地执行。苏晚雪放弃了对霍格的治愈，转而全力施展范围性的“冰咆哮”和“抗拒火环”，不求伤敌，只求制造混乱和阻碍，将涌向林风的紫黑能量丝线和城主偶尔抽空发出的攻击法术尽数拦下。
柳梦璃更是拼了命，将地脉能量灌注战斧，不顾右臂伤势，疯狂劈砍着周围缠绕的能量丝线，为林风清理出一小片相对安全的空间。
林风得到喘息之机，立刻抽身后退，拉开与城主的距离。他不再攻击，而是直接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左臂的混沌印记被他催动到了极致，灰金色的光芒不再外放，而是如同漩涡般向内收缩、凝聚，最终在他掌心形成了一颗只有核桃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沌波动的光球。
然后，他将这颗光球，遥遥对准了祭坛中央的地脉之心。
“混沌·馈赠！”
他低喝一声，掌心光球化作一道纤细却无比凝练的灰金光流，如同跨越空间般，瞬间没入了地脉之心的火焰中心！
没有爆炸，没有冲突。
地脉之心那团温暖的火焰，在接触到混沌光流的刹那，猛地一滞，随即剧烈地膨胀、收缩了一下，仿佛一个久病之人被打了一剂强心针！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原本混杂在土黄色火焰中的那些晦暗斑点，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花，迅速消融！火焰的颜色变得更加纯净、明亮，跃动的节奏也重新变得有力而稳定！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温暖的生机能量，如同苏醒的巨兽，轰然爆发！
“不——！你怎么敢！你怎么能！”玛法里奥城主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咆哮，他感觉到自己与地脉之心的连接正在被迅速切断，对蚀能网络的操控也受到了强大的反制！他拼命催动地脉权杖，但杖头的晶石在纯净地脉能量的冲刷下，紫黑纹路寸寸崩解，土黄色的光芒也迅速黯淡！
地脉之心，在被混沌能量短暂“增强”后，开始本能地反扑，净化自身，并重新加固对蚀心者本源的封印！
祭坛后方那片焦黑的壁画痕迹，发出了尖锐的、仿佛无数灵魂在哀嚎的嘶鸣！那些蔓延的紫黑纹路疯狂蠕动、挣扎，但在纯净磅礴的地脉能量压制下，开始节节败退，向壁画中心收缩。
“就是现在！”林风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站起，对苏晚雪和柳梦璃喊道，“离开祭坛范围！去通道口！”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异变再生！
那焦黑壁画痕迹的中心，那个扭曲的人形轮廓，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个深邃无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紫黑色漩涡！
一股比之前城主散发的恶意浓烈百倍、古老千倍、也纯粹千倍的冰冷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席卷了整个圣所殿堂！
“蝼蚁……安敢……坏我……大事……”
一个断续、模糊、却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嘶哑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饥渴。
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蚀心者本源……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