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战火升级，神国陷落
无尽星渊，断刃岭，丙三区域。
所谓“断刃岭”，实则是两座被未知伟力从中劈开、形成一道长达数百里、深不见底峡谷的巨大山脉。岭上怪石嶙峋，植被早已在战火与魔气侵蚀下死绝，只余下焦黑的顽石与扭曲的金属残骸。丙三区域位于峡谷中段一处相对平缓的斜坡，此刻，已被匆忙赶到的十余支战团，依托残存的古代防御工事与临时布下的阵法，构筑成一条单薄的防线。
防线前方，约百里之外，天空如同被泼洒了浓墨，漆黑粘稠的魔气翻滚如潮，遮蔽了星光。魔潮汹涌，无数天魔的嘶吼汇聚成令人灵魂战栗的死亡交响。而在那魔潮深处，数道如同山岳般巍峨、散发着令空间都为之扭曲颤抖的恐怖气息，正若隐若现——正是此次魔潮的统领，媲美炼虚期的魔帅！而且，不止一头！
林凡的小队，编号已临时更改为“玄字第七十三特战小队”，被分配在防线左翼一处凸出的巨石阵后。此地地势较高，视野开阔，但也意味着将承受更大压力。
众人面色凝重，遥望那遮天蔽日的魔潮。即便是经历过天骄战生死搏杀的他们，面对这真正军队式的、数以十万计、且由高阶天魔统领的魔潮，依旧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空气中弥漫的魔气与血腥味，比“陨铁壁垒”浓郁了十倍不止。脚下大地，传来持续不断的轻微震颤，那是远处“飞星堡”防线正在承受疯狂冲击的余波。
“检测到魔潮前锋，距离八十里，数量预估超过五万，以‘腐尸犬’、‘自爆魔虫’、‘骨刃魔’等低阶炮灰为主，混杂少量‘魔将’。” γ-7的声音在众人神念中响起，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魔帅气息锁定，共计四道。其中两道气息最为暴烈，疑似‘巨力魔帅’与‘炎狱魔帅’；一道阴冷诡谲，疑似‘影杀魔帅’；最后一道……能量读数极为混乱，充满侵蚀与变异特性，数据库无完全匹配，暂命名为‘畸变魔帅’。”
四头魔帅！众人心头一沉。炼虚与化神，乃是天壤之别。一头魔帅，便足以轻易屠杀数十上百化神修士。四头齐出，加上那数万魔潮，难怪“飞星堡”会告急，需要他们这些“新兵”在侧翼建立防线阻截分流。
“飞星堡方向，能量波动达到峰值……急剧衰减中！” 铁战忽然低呼，战术目镜上数据狂跳，“堡垒核心防护阵法……被攻破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方天际，那原本如同灯塔般顽强闪烁的“飞星堡”防护光柱，骤然熄灭！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与无数凄厉绝望的惨叫神念，跨越数百里空间，隐约传来！即便相隔甚远，众人也能想象那堡垒之中，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飞星堡……破了？” 蛮山紧握巨斧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才多久……不到一个时辰！” 敖烈龙目赤红。飞星堡乃边疆重镇，守军不乏炼虚修士，竟然这么快就被攻破？
“魔潮主力开始转向，约三成兵力，正向断刃岭方向涌来！” γ-7的警告将众人从震撼中拉回。只见远处黑色魔潮，分出一股粗壮的支流，如同择人而噬的黑色巨蟒，朝着断刃岭防线奔腾而来！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大地被腐蚀出滚滚黑烟。
“准备迎敌！” 防线各处，响起各级指挥官急促的吼声。各战团修士纷纷激发法宝，运转法力，阵法光芒接连亮起，交织成一片脆弱的光幕。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飞星堡的陷落，意味着战局进一步恶化，也意味着，他们即将直面魔潮主力的兵锋。他看向身旁的苏倾城，她面色微微发白，但眼神清冽坚定，对他轻轻点头。又看向云枫、敖烈等人，虽然紧张，却无一人退缩，眼中只有决死一战的战意。
“诸位，” 林凡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战，不同于以往任何切磋、试炼。乃种族存亡之战，文明延续之争。身后，已无退路。唯有一战，方有生机。混沌小队，万界守望，今日，便让这些域外邪魔，知晓我辈锋芒！”
“战！” 众人低吼，气势攀升至巅峰。
魔潮前锋，转瞬即至！首先涌来的，是潮水般无穷无尽、形如鬣狗、却通体腐烂流脓、散发着剧毒瘟疫气息的“腐尸犬”，它们单个实力不过金丹，但数量成千上万，悍不畏死，是消耗防线力量的最佳炮灰。
“混沌·星陨！” 林凡率先出手，混沌神域扩张，灰雾中，无数由混沌之气凝聚的灰色星辰虚影浮现，随着他剑指一点，如流星雨般砸入腐尸犬群中！每一颗“星辰”落下，都引发小范围混沌湮灭，将数十上百腐尸犬化为黑烟。效率奇高。
“玄阴冰雨！” 苏倾城素手轻扬，漫天月华凝结成无数细密锋锐的冰晶，如同暴雨倾盆，笼罩大片区域。冰晶不仅锋利，更蕴含极寒与净化之力，腐尸犬一旦被击中，行动瞬间迟缓，体表瘟疫毒气被冻结、净化，成片倒下。
敖烈化身金龙，在兽群中纵横冲杀，龙气所至，群魔辟易。蛮山巨斧挥舞，掀起血雨腥风。艾琳娜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点杀腐尸犬群中偶尔夹杂的、试图释放瘟疫光环的“疫病魔”。铁战狙击枪轰鸣，专挑那些体型稍大、疑似头目的腐尸犬。云枫操控阵法，凝聚出混沌锁链与地刺，限制魔潮冲击速度。青萝则不断洒下生命光雨，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瘟疫毒气，治疗众人被轻微腐蚀的伤势。γ-7统筹全局，标记威胁目标，调整战术。
小队配合无间，如同礁石，牢牢钉在防线左翼，将涌来的腐尸犬潮死死挡住，击杀效率远超其他战团。混沌之力与太阴之力的强大克制效果，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很快，他们所在的区域，竟形成了一片短暂的“真空”。
但这短暂的平静，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刻钟。
“小心！自爆魔虫！” γ-7急报。
只见魔潮后方，飞来无数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形如甲虫的怪物，它们发出尖锐的嘶鸣，速度快得惊人，直接撞向防线光幕与修士人群！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接连响起！这些“自爆魔虫”体内蕴含极其不稳定的混乱能量，一旦撞击，便会产生威力堪比元婴修士自爆的恐怖爆炸！更可怕的是，爆炸后四溅的体液与甲壳碎片，带有强烈的腐蚀性与精神污染，防不胜防。
一时间，防线各处响起惨叫。不少修士猝不及防，被自爆魔虫近身，护体神光破碎，非死即伤。临时构筑的防线光幕也剧烈摇晃，多处出现裂痕。
“结小混沌归元阵！” 林凡厉喝。云枫立刻操控阵盘，小队九人气息瞬间勾连，混沌神域收缩凝练，化作一层坚韧的灰色光罩，将众人护在其中。自爆魔虫撞在光罩上，爆炸威力被分散、同化大半，剩余冲击也被众人合力承受下来，虽气血翻腾，但无人重伤。
“艾琳娜、铁战，优先狙杀自爆魔虫！云枫，阵法干扰其飞行轨迹！其他人，稳住阵脚！” 林凡冷静指挥。小队如同精密机器，高效运转，再次稳住。
然而，魔潮的攻击一波猛过一波。自爆魔虫之后，是无数手持骨刃、动作迅捷、擅长合击的“骨刃魔”涌上，其中更夹杂着化神期的“骨刃魔将”，给防线带来更大压力。林凡小队也陷入了苦战，敖烈、蛮山相继负伤，被青萝及时治疗。
就在防线摇摇欲坠，众人法力急剧消耗之际，魔潮深处，那四道如山岳般的恐怖气息，终于动了！
其中两道，直扑防线中段，那里是几位炼虚期学院长老与神将坐镇之处。而另外两道——那阴冷诡谲的“影杀魔帅”与气息混乱的“畸变魔帅”，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左翼，投向了那在魔潮中格外显眼、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混沌光罩”！
“不好！被魔帅盯上了！” 敖烈骇然。被两头炼虚魔帅同时锁定，那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怖威压，让化神修士几欲崩溃。
“桀桀……混沌……美味……” 一道如同毒蛇嘶鸣的神念，直接在林凡识海响起，是那“影杀魔帅”！下一刻，林凡身侧阴影中，毫无征兆地探出一只覆盖着细密鳞片、指尖锋锐如钩的漆黑利爪，直掏其后心！速度快到超越化神修士的反应极限！
“凡！” 苏倾城惊叫，太阴领域全力爆发，冰封周遭空间，却只能让那利爪速度减缓一丝。
生死一线！林凡却仿佛早有预料，在那利爪及体的刹那，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同时，一直藏于袖中的那枚酒老头给的“保命石子”，被他瞬间捏碎！
“嗡——！”
一层看似薄弱、却坚不可摧、流淌着混沌道纹的灰色光膜，突兀地出现在林凡体表。漆黑利爪抓在光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火星四溅，却无法寸进！光膜反震，一股沛然莫御的混沌巨力爆发，将那只利爪连同其后的阴影一同震退！
“嗯？” 阴影中传来一声惊疑。影杀魔帅显出身形，它身高丈许，通体笼罩在一件不断蠕动变化的漆黑斗篷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竖瞳，手中把玩着两柄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骨刃。
而与此同时，另一股充满扭曲、变异气息的威压降临。那“畸变魔帅”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张口喷出一股暗绿色的粘稠雾气，雾气迅速扩散，笼罩向林凡小队所在区域。雾气所过之处，岩石发出“滋滋”声响，被腐蚀出孔洞，更可怕的是，一些沾染雾气的低阶天魔残骸，竟开始剧烈蠕动、膨胀、变异，化作更加狰狞、不可名状的怪物，反身扑向附近的修士！这雾气，竟有污染、扭曲、催化变异的恐怖能力！
“净化！” 青萝娇叱，生命领域扩张，翠绿光雨与暗绿雾气碰撞，发出“嗤嗤”声响，相互抵消。但她修为毕竟只有化神，生命领域范围有限，无法完全阻挡雾气蔓延。小队众人不得不分心抵御雾气的侵蚀与变异怪物的袭击，阵型开始散乱。
两头魔帅，一明一暗，一近一远，配合默契，瞬间将林凡小队逼入绝境！影杀魔帅身形再次融入阴影，伺机发动致命一击。畸变魔帅则不断喷吐毒雾，制造混乱。
“不能被动挨打！” 林凡眼中厉色一闪，强压下因捏碎石子而略微翻腾的气血（石子蕴含酒老头一击之力，反震亦是不轻），混沌神域猛然收缩至体表三寸，凝练如神甲。他竟不再理会影杀魔帅的威胁，身化剑光，直扑那不断喷吐毒雾的畸变魔帅！
“混沌开天·破界！”
他将对界种最后一丝感悟，对混沌破灭真意的理解，尽数融入这一剑！剑光灰蒙，不起眼，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决绝意志，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畸变魔帅那颗不断蠕动、生满肉瘤的头颅之前！
“吼！” 畸变魔帅显然没料到林凡竟敢主动攻击它，惊怒咆哮，张口喷出更浓的毒雾，同时身躯上猛地裂开数张巨口，咬向剑光。
然而，混沌剑气，专克邪祟，破灭万法！毒雾被剑气一冲而散，那些巨口咬在剑气上，如同咬在烧红的烙铁，发出凄厉惨叫，迅速枯萎。剑光去势不减，狠狠刺入畸变魔帅头颅！
“噗嗤！”
暗绿色的腥臭血液喷溅！畸变魔帅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头颅被剑气贯穿，疯狂挣扎，体表肉瘤接连爆炸，喷出更多毒雾与触手。但它气息骤然萎靡，显然受了重创。
“死！” 林凡得势不饶人，强行催动混沌婴元，不顾经脉胀痛，再次并指，欲要补上致命一击。
然而，阴影中，那影杀魔帅的致命一击，也到了！两柄薄如蝉翼的骨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凡后颈与后心，速度更快，角度更刁，杀意更浓！这一次，保命石子已碎，苏倾城的冰封也来不及！
千钧一发！林凡却仿佛背后长眼，在骨刃及体的瞬间，身躯诡异一扭，竟以毫厘之差避开要害，但肩胛与肋下仍被划开两道深可见骨、魔气森然的伤口！剧痛传来，魔气疯狂侵蚀。
“就是现在！” 林凡强忍剧痛，对伤口不管不顾，那蓄势待发的第二指，并未点向重创的畸变魔帅，而是猛然点向自己身侧空处！
“混沌归墟·葬我！”
他竟将自身一部分精血、法力、乃至一丝混沌界种本源，融入这一指，点向自身！刹那间，以他为中心，一个微型的、内敛到极致的归墟奇点出现，并非吞噬外物，而是疯狂吞噬、湮灭他自身的一切——包括侵入体内的魔气、伤势、乃至部分生机！
这是一种近乎自杀的招式！但效果也极其显着，那侵入体内的影杀魔帅魔气，被归墟之力瞬间吞噬炼化，伤口在混沌之气下快速愈合。更关键的是，借着这股向死而生的决绝意志与归墟反馈的精纯能量，紫府中，那枚已近乎凝实的混沌界种，猛然一震，绽放出无量灰光！
咔嚓。
仿佛蛋壳破碎的轻响，在林凡灵魂深处响起。混沌界种，凝实！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浩瀚、仿佛蕴含开天辟地伟力的混沌本源，自界种中喷薄而出，瞬间流遍全身，修复伤势，淬炼筋骨，滋养神魂！他的气息，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攀升，隐隐触摸到了化神后期，甚至更高！混沌神域自行展开，范围虽未扩大，但更加凝练、深邃，内中演化出的地水火风、星辰生灭异象，越发清晰真实，仿佛一片真正的微缩混沌在孕育！
“临阵突破？！” 正准备再次偷袭的影杀魔帅猩红竖瞳骤缩，感到一丝不妙。那重创的畸变魔帅也发出惊怒的嘶吼。
然而，不待它们反应，防线中段，传来一声更加惊天动地的爆炸，以及数道炼虚修士惊怒悲愤的吼声：“顶不住了！撤！向‘流云神国’方向撤退！”
中段防线，被那“巨力魔帅”与“炎狱魔帅”联手攻破了！坐镇的两位学院炼虚长老，一死一重伤！整个断刃岭防线，瞬间崩溃！
“撤退！全军撤退！” 凄厉的号角声响彻战场。
兵败如山倒。无数修士再也顾不得阵型，化作道道流光，向着后方仓皇逃窜。魔潮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追来，将落后的修士吞没，惨叫连连。
“走！” 林凡当机立断，强忍着界种初成、力量暴涨带来的不适，混沌神域一卷，裹住苏倾城等人，“随我走，去流云神国方向！沿途，尽可能救助落单同袍！”
他知道，此刻溃逃，若只顾自己，或许能凭借混沌神域与刚刚突破的实力逃出生天。但那样，道心蒙尘，也与“守望”初衷背道而驰。
小队众人虽个个带伤，消耗巨大，但无一人反对。林凡突破后，混沌神域笼罩范围更广，威能更强，带着众人速度极快，且能有效干扰、迟缓追兵。他们不再与魔帅纠缠（影杀与畸变魔帅似乎也忌惮林凡突破后的气息，且急于追杀溃兵，并未死追），而是游走在溃逃大军边缘，专门救援那些被魔潮分割、陷入重围的小股修士。
林凡剑气纵横，往往数剑便能清空一片区域，救出被困者。苏倾城冰封控场，为逃亡争取时间。敖烈、蛮山断后，抵挡追兵。艾琳娜、铁战远程狙杀威胁最大的天魔。云枫、青萝、γ-7则负责接应、治疗、指引方向。
他们的行为，在混乱溃逃的大军中，显得如此醒目，如此“愚蠢”，却又如此……耀眼。不断有被救的修士感激涕零，自发靠拢过来，跟随他们一起撤退。渐渐地，林凡身后，汇聚起了一支数百人、由不同战团溃兵组成的队伍。虽然杂乱，但在林凡混沌神域的庇护与小队成员的指挥下，竟勉强维持着队形，且战且退，伤亡远小于其他各自逃命的溃兵。
一日一夜，亡命奔逃三千里。身后，魔潮紧追不舍，天空被魔气染成永夜。沿途，不断有落后的神界村落、小镇被魔潮淹没，哭喊声戛然而止，只余下死寂与魔物的嘶吼。
当远方地平线上，出现“流云神国”那标志性的、由无数浮空岛屿与彩虹桥构成的瑰丽轮廓时，众人精神一振。那是一个中等神国，有炼虚巅峰神主坐镇，阵法强大，应该能暂时抵挡魔潮。
然而，当众人拼死冲到流云神国边境“接云关”前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接云关……已破！
雄伟的关城坍塌大半，护国大阵的光幕支离破碎，无数天魔正从缺口蜂拥而入。关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昔日祥和的浮空岛屿接连坠落、爆炸。天空中，隐约可见数道气息恐怖的身影正在激战，那是流云神国的炼虚神将与天魔魔帅！但神国一方明显处于劣势，不断有神将陨落，血洒长空。
更远处，神国腹地，惨叫声、哭泣声、爆炸声混成一片，亿万生灵正在遭受灭顶之灾！魔潮主力，竟然如此之快就攻破了流云神国？！
“神国……陷落了……” 一位被林凡救下的老者修士，望着家园沦陷的惨状，老泪纵横，瘫软在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众人。前有破国魔潮，后有追兵，进退无路。
林凡望着那沦陷的神国，望着天空不断坠落的“星辰”（浮空岛），听着那亿万生灵的悲鸣，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紫府中，刚刚凝实的混沌界种，感应到外界的滔天杀戮与绝望，微微震颤，传递出一种愤怒与共鸣的情绪。
“绕过去！从神国边缘，向‘天风平原’方向撤！那里是前往下一处大型据点‘磐石要塞’的方向！” 林凡强迫自己冷静，嘶声吼道。此刻，冲进沦陷的神国是送死，回头更不可能。
队伍再次转向，沿着流云神国外围，在魔潮的边缘艰难穿梭。沿途，他们遇到了更多从神国内逃出的难民，有修士，更多的是毫无修为的凡人，拖家带口，哭喊奔逃，身后是狰狞追击的天魔。
“救救我们！”
“仙人救命啊！”
“孩子，我的孩子被抓住了！”
惨呼声，哀求声，撕心裂肺。
“凡……” 苏倾城美眸含泪，看向林凡。
敖烈、蛮山等人亦是双目赤红，握紧武器。
林凡咬牙，看着那潮水般涌来的难民，又看向身后紧追的魔潮分支，再看向自己身后这几百残兵与小队众人。救，可能会被拖慢速度，陷入重围。不救……道心何安？守望何用？
“混沌小队，万界守望听令！” 林凡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艾琳娜、铁战、γ-7，占据制高点，远程阻击追兵，延缓其速度！云枫，布迷踪幻阵，干扰天魔感知！敖烈、蛮山，随我杀回去，接应难民，开辟通道！倾城，你与青萝居中，以玄阴之力和生命领域，护住难民队伍，救治伤员，驱散魔气！”
“是！”
命令下达，无人犹豫。小队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再次开动。艾琳娜箭如连珠，铁战狙击枪轰鸣，γ-7计算最佳阻击点。云枫咬牙透支法力，布下重重幻阵。敖烈、蛮山怒吼着，随林凡反身杀向追得最近的一股天魔。
林凡冲在最前，刚刚凝实的混沌界种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磅礴力量，混沌剑气威力暴增，每一剑挥出，都能清空一大片区域。他如同战神，在魔潮中杀进杀出，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将被围的数百难民救出，纳入苏倾城与青萝的庇护范围。
“跟上！不要停！” 林凡浑身浴血，有自己的，更多是天魔的。他不断嘶吼，鼓励着惊恐绝望的难民。
一次次反身冲杀，一次次救出陷入绝境的流民。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从几百人到几千人，再到上万人！行动越来越迟缓，压力越来越大。小队众人个个伤痕累累，法力几近枯竭，丹药早已耗尽，全凭一股意志支撑。
但他们没有放弃任何一人。林凡的混沌神域始终笼罩着队伍最外围，削弱魔气，迟缓追兵。苏倾城的月华与青萝的生命之光，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指引方向，治愈伤痛。敖烈、蛮山如同不知疲倦的门神，死死挡住侧翼扑来的天魔。艾琳娜、铁战、γ-7的远程支援，精准而致命。
这支由溃兵、修士、凡人混杂的庞大难民队伍，在这炼虚魔帅肆虐、神国沦陷的绝境中，竟奇迹般地在魔潮的缝隙中穿行，朝着“天风平原”方向，蹒跚而行。
他们的举动，吸引了战场上许多幸存修士的注意。一些尚有血性的溃兵、乃至从流云神国逃出的残存守军，开始自发向这支队伍靠拢，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队伍越来越庞大，秩序却在林凡小队与一些自发站出来的修士维持下，勉强保持着。
一日后，当伤痕累累、疲惫到极点的队伍，终于抵达“天风平原”边缘，望见远方“磐石要塞”那巍峨的轮廓与升起的防御光柱时，许多人瘫倒在地，嚎啕大哭，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而林凡，站在队伍最前方，遥望要塞，身形微微摇晃，眼前阵阵发黑。他透支太甚，界种初成便经历如此惨烈血战与长途奔袭救援，已然到了极限。苏倾城赶忙扶住他，喂下最后一颗珍藏的丹药。
身后，是绵延十余里、不下十万的难民队伍。所有人都望着前方那道浴血的玄衣身影，眼中充满了感激、敬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
“是他……混沌剑尊林凡！”
“是他带我们杀出来的！”
“万界守望者……我记住了！”
“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林大人的！”
低声的议论，在难民中流传。林凡之名，林凡小队之义举，开始以另一种方式，在这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悄然传开。
磐石要塞方向，数道强大的遁光飞出，前来接应。为首一名身着金甲的神将，看着眼前这庞大的难民队伍，又看向那被众人隐隐拱卫、气息萎靡却挺立如松的林凡，眼中闪过震惊与复杂之色。
“开城门，接引难民！医护上前，救治伤员！” 神将沉声下令，随即飞至林凡身前，抱拳郑重一礼：“在下磐石要塞守将，金戈。多谢林道友，救我国十万子民！此恩，流云神国遗民，永世不忘！”
林凡勉强还礼，声音沙哑：“分内之事，将军言重。天魔凶残，还需早做防备。”
金戈重重点头，看向林凡的目光，已带上深深的钦佩与重视。能以化神之躯，在炼虚魔帅肆虐、神国沦陷的绝境中，救出十万军民，且自身队伍核心未损，此等战力、胆魄、仁义，堪称绝世。
苏倾城搀扶着林凡，随着难民洪流，走入磐石要塞那厚重的大门。身后，是沦陷在血火与魔潮中的流云神国，是无尽星渊方向依旧翻滚的漆黑魔云。
但身前，是暂时安全的堡垒，是喘息之机，更是……一份沉甸甸的、用血与火铸就的声望，与十万双充满希望与信任的眼睛。
初入战场，便逢神国陷落，于绝境中救民十万。林凡与他的“万界守望者”，在这末日般的战场上，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刻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笔浓重印记。
而战争，还远未结束。
（第二百零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