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蹲下身，随手翻了翻摊上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压低声音：“我要的东西呢？”
鬼眼张嘿嘿一笑，露出满嘴大黄牙，那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他枯树皮一样的手伸进破烂的棉袄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动作慢吞吞的，像是在钓鱼。
“林爷，这可是我废了老鼻子劲才弄到的。赵天德那老狐狸，把屁股擦得太干净了。不过嘛……”鬼眼张顿了顿，浑浊的眼珠子往上一翻，“百密总有一疏。”
林轩没接话，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叠老人头，也不数，直接拍在瞎子手里。
“爽快！”鬼眼张把钱往鼻子底下一凑，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上面的铜臭味都吸进肺里，“这信封里是赵天德当年那个情妇的住址，还有……一个U盘。据说里面有点带颜色的好东西，当然，不仅是颜色，还有账本。”
林轩挑眉，接过信封揣进怀里。这赵天德果然是个念旧的人，把柄都爱留一份，这是怕死了没人知道他干过坏事？
“谢了。”林轩起身要走。
“林爷，好心提醒一句。”鬼眼张突然收起笑脸，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有人在查你，不仅是雷子，还有那边的。”他手指往上指了指天，“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刚翻身就翻船。”
林轩脚步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查？让他们查去吧。现在他浑身上下全是破绽，而全是破绽，就是没有破绽。
“走了。”
林轩摆摆手，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京城刑侦大队。
白语嫣盯着监控画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屏幕上全是雪花点，林轩进胡同后的画面全都没了。
“队长，那片区域是监控盲区，咱们的人跟丢了。”技术员小李战战兢兢地汇报，生怕这头母暴龙发火。
白语嫣把手里的咖啡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咖啡溅了一桌子。
“跟丢了？几个大活人跟一个摆地摊的能跟丢？你们是吃干饭的吗！”白语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原本就傲人的曲线更是波涛汹涌，看得小李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这小子反侦察能力这么强？”白语嫣咬着指甲，眉头紧锁。资料上显示，林轩就是个标准的废柴，除了鉴宝有点天赋，其他一无是处。怎么这几天像是换了个人？不仅医术了得，连反追踪都会了？
难道真是人格分裂？还是以前一直在扮猪吃虎？
“队长，苏家那边有动静了。”另一个警员喊道。
白语嫣立刻凑过去：“说。”
“苏雨涵刚刚让人给林轩转了一千万，名目是……诊疗费。”
“一千万？！”白语嫣差点咬到舌头。看个病给一千万？这林轩是神医下凡还是给苏雨涵灌了迷魂汤？
“不对。”白语嫣眯起眼睛，手指敲击着桌面，“苏雨涵那女人精明得很，不可能做亏本买卖。这一千万，绝对不只是诊费那么简单。这是要把林轩绑在苏家的战车上啊。”
她看着屏幕上林轩之前的照片，那是他在地摊上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眼神空洞，毫无生气。而现在监控里的这个男人，眼神锋利如刀，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林轩……”白语嫣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觉得有些燥热。这种看不透的感觉，让她既烦躁又兴奋。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给我盯着赵天德。”白语嫣突然下令，“林轩既然动了赵天德的蛋糕，赵天德那老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第二天，林轩的破烂古玩店“轩宝斋”还没开门，门口就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律师，手里提着公文包，满脸堆笑地敲开了卷帘门。
“林先生，我是赵总的法律顾问，这是股权转让协议，您过目。”律师把文件放在满是灰尘的玻璃柜台上，甚至都不敢嫌弃那一层灰。
林轩正在擦拭一个青花瓷瓶，闻言连头都没抬：“放那吧。”
律师尴尬地站在原地，这剧情不对啊。一般人拿到价值几亿的股份，不该欣喜若狂吗？这林轩怎么跟买了把葱似的？
“那个……林先生，赵总说，那尊药王鼎的消息，就在这文件袋的夹层里。”律师小声提醒。
林轩手上的动作停了，慢慢抬起头，那双眼睛黑得吓人，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倒是懂事。”
林轩放下瓷瓶，拿起文件袋，看都没看那些繁琐的法律条款，直接撕开夹层，抽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纸。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三日后，西山地下拍卖会，鼎出。
林轩笑了，这赵天德果然还没死心。西山地下拍卖会，那是京城最大的黑市销赃地，水深得很，不仅有各路大鳄，还有不少亡命徒。赵天德这是想借刀杀人？
“告诉赵天德，这礼物我很喜欢。”林轩把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滚吧。”
律师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了。
林轩看着那辆奔驰绝尘而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从兜里掏出昨晚鬼眼张给的U盘，插进那台快要报废的笔记本电脑里。
屏幕闪烁了几下，跳出来一个个文件夹。账目、视频、录音……赵天德这些年干的脏事儿，都在这儿了。走私文物、洗钱、贿赂……甚至还有几条人命官司。
“这哪里是把柄，这是催命符啊。”林轩喃喃自语。
有了这些东西，赵天德就是他手里的一条狗，让咬谁就得咬谁。但他不急着动手，猫捉老鼠，最有趣的永远是玩弄的过程。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林轩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喂，林轩？”
“苏总？”林轩听出了苏雨涵的声音，“怎么，一大早就要找我看病？我说过，我很贵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调整呼吸。
“今晚有个慈善晚宴，我想请你做我的男伴。”
林轩乐了：“苏总，这可不在诊疗范围内啊。我是医生，不是公关。”
“你可以拒绝。”苏雨涵的声音依旧冷淡，但林轩敏锐地听出了一丝急切，“但这次晚宴，展品里有一件你可能感兴趣的东西。一尊……青铜鼎。”
林轩瞳孔骤缩。
青铜鼎？又是鼎？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赵天德说药王鼎在西山黑市，苏雨涵这边又冒出来一个。看来这京城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浑。
“成交。”林轩答应得干脆利落，“不过既然是做挡箭牌，苏总得负责给我置办行头，我这穷酸样，怕给你丢人。”
“衣服已经送过去了，半小时后到。”
电话挂断。
林轩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苏雨涵这女人，果然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她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单纯需要个挡箭牌？
不管是什么，这趟浑水，他蹚定了。
半小时后，一辆限量版的阿斯顿马丁停在店门口。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老管家恭敬地送上一套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
林轩换上西装，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身形挺拔，剑眉星目，哪里还有半点落魄样？那股子颓废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锋芒。
“人靠衣装马靠鞍，古人诚不欺我。”林轩自嘲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领带，大步走出店门。
慈善晚宴设在京城最顶级的半岛酒店。豪车云集，星光熠熠。
当苏雨涵挽着林轩的手臂走进宴会厅时，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一瞬。
苏雨涵今晚穿了一袭黑色露背晚礼服，肌肤胜雪，高贵得像只黑天鹅。而她身边的男人，虽然面生，但这气场竟然丝毫不输给她，两人站在一起，竟然出奇地和谐。
“那是谁？苏雨涵的新欢？”
“看着眼生啊，哪家的公子？”
“切，我看就是个小白脸，吃软饭的。”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林轩充耳不闻，只是感觉到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手心有些湿冷。
“紧张？”林轩侧头，贴着苏雨涵的耳朵轻声问。
温热的气息喷在苏雨涵敏感的耳廓上，她身体僵了一下，狠狠瞪了林轩一眼：“闭嘴。做好你的挡箭牌。”
“遵命。”林轩笑得玩味。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苏大美女吗？怎么，终于舍得找男人了？不过这品味……啧啧，怎么找了个倒插门的？”
林轩转头，只见一个穿着花哨西装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一脸的轻浮和挑衅。他身后跟着几个跟班，正对着林轩指指点点。
苏雨涵脸色一沉：“王少，请你自重。”
“自重？”王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苏雨涵，你苏家都要破产了，还装什么清高？不如跟了本少，本少一高兴，说不定还能赏你几口饭吃。”
说着，他伸出那只戴满了戒指的手，想要去摸苏雨涵的脸。
苏雨涵下意识后退，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一只大手稳稳地抓住了王少的手腕。
“这位……王少是吧？”林轩脸上挂着笑，但眼神却冷得像冰，“手不想要了可以捐给残疾人，别在这恶心人。”
王少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骨头都要碎了，疼得龇牙咧嘴：“放手！你踏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王家的大少爷！信不信我弄死你！”
“王家？”林轩想了想，“没听说过。不过看你这肾虚样，王家估计也快绝后了。”
“噗——”旁边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少脸涨成了猪肝色，大吼一声：“给我上！废了他！”
身后的几个保镖闻言就要冲上来。
周围的宾客纷纷后退，等着看好戏。在半岛酒店动手，这王少也是疯了。
苏雨涵急了，刚要开口，却被林轩按住了肩膀。
“别动。”林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这种垃圾，还脏不了我的手。”
他抬腿就是一脚，动作快得根本没人看清。
冲在最前面的保镖直接飞了出去，撞翻了一桌香槟塔，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全场死寂。
这可是王家的金牌保镖啊，居然一招就被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