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日时间。
木叶使团风尘仆仆地返回了村子。
没有片刻停歇,纲手与卡卡西便带着获取的关键信息,径直前往火影办公室进行汇报。
早已接到消息的猿飞日斩,以及尚未离开木叶的砂隐代表手鞠、勘九郎,云隐代表达鲁伊,都已齐聚在此,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办公室内的气氛凝重。
纲手作为主述,将雾隐之行的经过,尤其是与照美冥的会谈结果,原原本本、不加任何修饰地陈述出来。
她详细描述了永恩通过照美冥传达的旨意。
“源呼吸”之道,天下人皆可修习。
当这句话从纲手口中清晰吐出时,火影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手鞠和勘九郎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达鲁伊那总是显得慵懒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虽然已经从各种渠道听到了风声,但由亲自前往的木叶使团当面确认,感受依旧截然不同。
而端坐于主位,一直静静聆听的猿飞日斩,在听到这句话后,握着烟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将烟斗从嘴边拿下。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深深地靠进了宽大的椅背之中。
那双历经沧桑、看透世事的眼眸微微阖上,仿佛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办公室内无人出声打扰。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村子喧嚣,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良久。
猿飞日斩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了虚空中的某一点。
似乎,在遥望那位远在雾隐、却已搅动整个忍界风云的身影。
他长长地、悠远地吐出了一口烟气,声音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混合着惊叹、敬佩与一丝复杂情绪的感慨,缓缓说道。
“视开创之无上法门非为私产,反以‘天下人皆可修习’为念……”
他顿了顿,仿佛在品味这句话中蕴含的磅礴气度。
“永恩阁下……”
“真乃……千古未有之奇男子也。”
这声感慨,沉重而真挚,道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共鸣。
他们身为各大忍村的高层,比普通人更清楚一门强大力量体系的价值。
也更能体会到,做出“公开”这一决定,需要何等超越世俗的胸襟与格局。
在猿飞日斩这番定调般的感慨之后,砂隐与云隐的代表也迅速表明了态度。
手鞠与勘九郎对视一眼,由手鞠上前一步,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
“风影大人我爱罗在得知此消息后,已传讯于我。
砂隐村,谨遵永恩大人之意志。
我等手中那份‘源呼吸’修炼法门,将不再封存,即刻起,公之于众,任由天下有志者修习参悟。”
紧随其后。
达鲁伊也挠了挠他那一头狂放的白发,语气虽然依旧带着几分懒散,但意思却毫不含糊。
“我们云隐这边也一样。
雷影大人的命令已经到了,既然是永恩大人的意思,那我们也没意见。
那份卷轴,就按他说的办,公开吧。”
两大忍村代表的相继表态,彻底奠定了“源呼吸”公开化的基调。
至此,围绕着“源呼吸”完整修炼法门归属的纷争与暗流,终于尘埃落定。
一个由永恩开创,并由其意志推动的、面向整个忍界的全新力量普及时代,正式宣告来临。
......
就在整个忍界因“源呼吸”的公开和永恩那劈山一刀的传说而沸沸扬扬、风云激荡之际....
掀起这场滔天巨浪的源头——永恩本人,却依旧安然停留在远离大陆纷扰的海月岛上。
岛屿依旧宁静。
竹林婆娑,海浪轻吟。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却潜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低沉气压。
这气压的源头,来自于岛屿深处,那间属于日向宁次的居所。
自那日演武场上,宁次全力施展八极龙吟,却依旧败于手持永恩所传刀术、仅领悟两成精髓的鬼灯水月之手后....
这位素来心高气傲、被誉为天才的永恩座下大弟子,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昔日那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举止从容的白眼天才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将自己紧紧封闭在昏暗房间里的颓唐身影。
房间的门扉紧闭,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海风。
宁次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角落。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低垂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那身素雅的白衣依旧穿在身上,却已显得褶皱不堪,沾染了尘埃。
送来的餐食原封不动地摆在门口,早已凉透。
即便是照日向萤带着担忧与心痛,无数次在门外轻声呼唤、恳求,甚至泫然欲泣,里面也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他仿佛将自己放逐在了一个只有失败与自我怀疑的孤岛上,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与安慰。
往日的自信与骄傲,在水月那凌厉无匹的“封尘绝念斩”面前,被击得粉碎。
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败给那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更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因为沉溺于温情而荒废了修炼,导致了如此惨痛的后果。
这份挫败感与自责,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一蹶不振。
岛屿另一处僻静的庭院内,永恩负手立于一株古松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那间紧闭的房门之上。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
他借水月之手敲打宁次,本意是警醒,是磨砺,希望他能从懈怠中醒悟,知耻而后勇。
却没想到....
这记重锤似乎敲得有些过猛,直接将这块好钢敲得出现了裂痕,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泥沼之中。
“痴儿……”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随风消散。
他看到的是宁次停滞不前的修为和日渐消沉的意志,却忽略了这年轻弟子内心深处那份过于强烈的自尊与骄傲。
此番挫折,对宁次而言,是劫。
却也是必须由他自己去勘破的关隘。
永恩并未急于现身开解。
有些心结,需要当事人自己去想通。
有些路,需要他们自己挣扎着走出来。
过多的干预,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观察着,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等待着云开雾散,或是……
更深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