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冰冷的嫉妒。
那光芒短暂却强烈。
如同毒蛇在阴暗处吐出的信子。
随即被她迅速垂下的眼帘完美掩盖。
那是陈月蓉。
或者说。
是如今宫中最受圣宠。
风头正劲的陈贵人。
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装。
这颜色选得极妙。
既不僭越正宫的红黄。
又比寻常嫔妃的素色显得娇艳夺目。
衣料是江南进贡的上等云锦。
在殿门透入的光线下。
泛着柔润而华贵的光泽。
剪裁更是恰到好处。
无比贴合她窈窕的身形。
将每一处曲线都勾勒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胸前那惊人的饱满。
被宫装高高托起。
形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随着她莲步轻移。
那堪称“低头不见脚尖”的宏伟规模。
便随着步伐。
微微地。
有韵律地轻颤。
仿佛包裹着无穷的生命力与诱惑。
让任何不经意瞥见的男人。
都会瞬间感到口干舌燥。
血脉贲张。
她的脸庞也是极美的。
那是一张融合了南北风情的脸。
肌肤胜雪。
吹弹可破。
眉不画而黛。
唇不点而朱。
一双杏眼水汪汪的。
清澈见底。
眼尾却微微上挑。
在不经意流转间。
带出几分天然的媚意。
这容貌。
既不同于奇皇后那种带着凌厉锋芒和久居上位者威严的美。
也不同于赵敏那种糅合了英气、聪慧与异域风情的独特之美。
她有一种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与柔媚。
像是浸润在烟雨中的栀子花。
洁白。
柔软。
香气袭人。
但若仔细看去。
又能从那温婉的眉眼深处。
捕捉到一丝被精心隐藏起来的。
属于军阀千金的野性与不羁。
那是生长在权力与刀剑环境中。
自幼耳濡目染所留下的印记。
这种温婉柔媚与暗藏野性的矛盾气质。
交织在她身上。
形成了一种复杂而神秘的吸引力。
对于男人。
尤其是对于见惯了顺从与奉承的皇帝而言。
有着近乎致命的诱惑力。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陈月蓉在距离奇皇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微微欠身。
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她的动作优雅流畅。
幅度恰到好处。
既显恭敬。
又不失身份。
从头到脚。
挑不出半点毛病。
仿佛经过最严苛的教习嬷嬷训练过千百遍。
奇皇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目光像冰冷的刀锋。
刮过陈月蓉娇艳的脸庞。
扫过她那身精心打扮的装束。
最后落在那刺眼的、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曲线上。
鼻腔里几不可闻地。
溢出一声冷哼。
“陈贵人。”
“消息倒是灵通。”
“来得也真是时候。”
她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和毫不掩饰的讽刺。
“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
“龙颜震怒。”
“本宫劝你。”
“还是仔细些。”
“别不知轻重。”
“触了陛下的霉头。”
“到时候。”
“可没人能救你。”
说完。
她不再看陈月蓉。
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似的。
猛地一甩那绣着金凤的宽大袍袖。
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
与两名垂首屏息的宫女。
径自离去。
脚步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陈月蓉缓缓直起身子。
抬起眼眸。
望着奇皇后那即使在盛怒中依旧保持着挺直仪态的背影。
嘴角。
极其细微地。
向上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弧度很浅。
转瞬即逝。
却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与不屑一顾的轻蔑。
仿佛在看一个色厉内荏。
徒有其表的可笑之人。
随即。
当她转过身。
面向大殿深处那个暴怒的帝王时。
脸上所有的嘲讽与轻蔑。
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
混合着担忧、心疼与些许怯懦的神情。
她加快了脚步。
却不是奔跑。
而是一种显得急切又依旧保持优雅的小快步。
裙裾翩跹。
像一朵被风吹动的紫云。
飘到了元顺帝的身边。
“陛下……”
她开口。
声音软糯糯的。
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吴侬软语腔调。
又融入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颤抖。
那颤抖很轻微。
仿佛是因为害怕皇帝的怒气。
又仿佛是因为心疼皇帝的身体。
听在耳中。
不仅不惹人厌烦。
反而格外惹人怜惜。
元顺帝正烦躁地揉着额角。
听到这声音。
抬起赤红的眼睛。
当视线落在陈月蓉那张写满担忧的绝美脸庞上时。
他眼中翻腾的暴怒与戾气。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清泉浇过。
瞬间就熄灭了大半。
只剩下些许余烬在冒烟。
这可是他最近几个月的心头肉。
掌中宝。
不仅生得国色天香。
更重要的是。
她懂进退。
知冷暖。
总能在他最烦躁的时候。
用最温柔的方式抚平他的情绪。
而且。
她不像宫里有些女人。
要么死板无趣。
要么野心勃勃。
她懂得讨好。
却又不显得谄媚。
会撒娇。
却从不逾矩。
如同一朵解语花。
让他身心舒畅。
当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无法宣之于口。
却又实实在在压在帝王心头的考量——
她的父亲。
是坐镇福建的汉人大军阀。
陈友定。
手握十万精兵。
控制着东南沿海的财赋重地。
在朝廷风雨飘摇。
各地将领拥兵自重的当下。
陈友定和他的军队。
是元顺帝必须极力拉拢的实权派。
纳陈月蓉入宫。
给予她超出常规的恩宠。
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捆绑和安抚。
“爱妃怎么来了?”
元顺帝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疲软。
他伸出手。
想要去拉陈月蓉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陈月蓉眼波微动。
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不着痕迹地。
极为自然地侧了侧身。
仿佛只是要去看旁边桌案上的什么东西。
恰好避开了皇帝伸过来的手。
她的目光落在龙案边那碗早已凉透、未曾动过的参茶上。
立刻轻呼一声。
“哎呀。”
“这参茶都凉了。”
“陛下怎能如此不顾惜自己?”
她快步上前。
端起那只冰凉的白玉碗。
转身对旁边噤若寒蝉的宫女轻声吩咐。
声音依旧温柔。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快去。”
“换一盏新沏的、温度适中的参汤来。”
“要快。”
宫女如蒙大赦。
慌忙躬身退下。
陈月蓉这才重新转向元顺帝。
眼中水光潋滟。
满是心疼。
“臣妾听说陛下从早上到现在。”
“不仅粒米未进。”
“连一口水都没喝。”
“还发了这么大的火。”
“特意……特意去小厨房看着火,熬了这碗参汤。”
“陛下。”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
“就算再生气。”
“这万金之躯。”
“才是大元江山最要紧的根基啊。”
“您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她说着。
眼尾似乎更红了些。
将刚刚由宫女迅速换上的、温度恰到好处的青瓷碗。
轻轻递到元顺帝的唇边。
动作温柔而坚定。
眼神专注地望着他。
那眼神清澈见底。
盛满了毫无杂质的担忧与柔情。
元顺帝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
再被这温言软语一哄。
刚才那几乎要炸开的胸腔。
竟真的奇异地平复了不少。
他就着陈月蓉的手。
低头。
啜饮了一口温热的参汤。
一股带着药香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
仿佛真的将五脏六腑郁结的燥火都抚平了些许。
“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着陈月蓉的手又喝了两口。
然后有些颓然地。
一屁股坐回到宽大的龙椅上。
身体深深陷入柔软的垫子里。
显得有些佝偻。
全然没了平日端坐时的帝王威仪。
“还是爱妃疼朕。”
“懂得体贴朕。”
“不像那些没用的奴才!”
他的怒火似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宣泄口。
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但已不再是咆哮。
而是充满了抱怨和委屈。
“一个个都是饭桶!”
“蠢材!”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养他们何用!”
陈月蓉将见底的汤碗轻轻放在一旁的几案上。
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然后。
她莲步轻移。
绕到了龙椅之后。
站在元顺帝的身侧后方。
伸出那双保养得极好、十指纤纤如玉葱般的柔荑。
轻轻地。
搭在了元顺帝两侧的太阳穴上。
她的指尖微凉。
力度却适中。
开始以一种舒缓的节奏。
不轻不重地按揉起来。
“陛下……”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像羽毛轻轻扫过耳廓。
“您方才如此震怒。”
“可是……还在担心那位汝阳王府的敏郡主?”
她的问话小心翼翼。
带着试探。
却又显得纯然是出于对皇帝的关心。
“哼!”
提到这个。
元顺帝的怒火似乎又被勾起了些许。
他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
但身体却在陈月蓉恰到好处的按摩下。
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
甚至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不识抬举的贱人!”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朕待她何其恩厚!”
“封她为绍敏郡主!”
“赐她府邸、食邑!”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何曾短缺过她?”
“她喜欢鼓捣那些江湖把式。”
“朕也由着她。”
“甚至……”
他顿了顿。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但还是说了出来。
“甚至朕还想过。”
“将她指婚给太子!”
“这是何等荣耀!”
“她倒好!”
元顺帝越说越气。
呼吸又急促起来。
“不知被哪个野男人灌了迷魂汤!”
“竟然连家国大义都不顾了!”
“连她父王的安危都不管了!”
“跟着那个姓赵的……”
他猛地睁开眼。
眼中戾气重现。
却一时卡壳。
想不起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名字。
“赵沐宸。”
陈月蓉在他身后。
轻声接上了这个名字。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
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
就在吐出这三个字的瞬间。
她正在温柔按揉着太阳穴的指尖。
几不可察地。
微微颤了一下。
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电流窜过。
她的心跳。
在那个刹那。
也不争气地。
漏跳了一拍。
尽管她立刻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呼吸和表情。
但那瞬间的失神与悸动。
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
“就是那个赵沐宸!”
元顺帝猛地一拍扶手。
咬牙切齿。
“那个天杀的逆贼!”
“江湖败类!”
“朕早就该听朝中大臣的!”
“在他刚冒头的时候。”
“就派大军剿灭了他!”
“也不至于如今养虎为患!”
“让他蛊惑了赵敏!”
“坏了朕的大事!”
听到元顺帝用如此恶毒的语言咒骂赵沐宸。
陈月蓉低垂的眼眸中。
瞬间凝结起一层寒冰。
那寒冰之下。
是翻涌的杀意。
凛冽刺骨。
但她手上的动作。
却奇迹般地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依旧那么温柔。
那么细致。
甚至。
比刚才还要轻柔了几分。
仿佛要将皇帝所有的怒火都揉散。
“陛下息怒。”
“为了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
她柔声劝慰。
然后。
仿佛不经意地。
带着一丝好奇与担忧。
轻声试探道:
“臣妾隐约听前朝议论……”
“说那赵沐宸……”
“如今好像……成了什么明教的教主?”
她的语气拿捏得极好。
既有后宫女子对前朝之事的好奇。
又带着对皇帝心事的体贴探寻。
“明教教主?”
元顺帝从鼻腔里嗤笑一声。
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不过是一群装神弄鬼、聚众作乱的乌合之众!”
“泥腿子扎堆。”
“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
“就算他当了那劳什子教主。”
“又能如何?”
“不过是疥癣之疾!”
他的声音重新充满了属于帝王的傲慢。
仿佛只有通过贬低对手。
才能找回些许失控的威严。
“等朕处理完眼前的麻烦。”
“腾出手来。”
“调集大军。”
“定要挥师西进!”
“把那个什么光明顶。”
“夷为平地!”
“鸡犬不留!”
“到时候。”
“朕要把那个赵沐宸。”
“亲手抓来!”
他的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腥而解气的一幕。
“朕要把他剥皮抽筋!”
“挫骨扬灰!”
“朕要把他的人皮。”
“完整地剥下来!”
“做成踏脚的地毯!”
“就铺在这大明殿的御座之前!”
“让所有朝臣。”
“日日踩踏!”
“以泄朕心头之恨!”
元顺帝越说越激动。
脸颊都因那幻想的快意而泛起了病态的红晕。
陈月蓉低着头。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完美地掩盖了她眸中汹涌的。
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杀意与暴怒。
剥皮?
做成地毯?
日日踩踏?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又像是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每一个字。
都像淬毒的钢针。
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刺入她的心脏。
凭你也配?!
她在心底发出无声的、狂暴的尖啸。
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仇恨。
这个懦弱。
昏聩。
只会在女人和奴才身上发泄怒气的糟老头子。
也配提及那个名字?
也配幻想那般折辱于他?
脑海中。
无法控制地。
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
高大。
挺拔。
如同支撑天地的巍峨山岳。
一米九八的身高。
站在那里。
就自然带着一种顶天立地的威势。
让人只能仰望。
他宽阔的肩膀。
坚实的胸膛。
线条刚硬的下颌。
还有那双深邃如寒星的眼睛。
当他看向你时。
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与矫饰。
直抵灵魂深处。
那一晚。
在王府后花园的留月亭。
月光如水银泻地。
桂花的香气浓郁得化不开。
也是这样的夜晚。
那个男人。
就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
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与强势。
蛮横地。
闯入了她精心构筑的世界。
撕碎了她所有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击溃了她身为军阀千金、未来宫嫔的骄傲与算计。
他的气息灼热。
他的力量惊人。
他的索取疯狂而直接。
仿佛要连同她的灵魂一同吞噬。
那一刻。
天旋地转。
所有的理智。
所有的谋划。
所有的进退得失。
都在那原始的、磅礴的冲击下。
灰飞烟灭。
她才知道。
什么是被彻底征服。
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跟他比起来。
眼前这个瘫在龙椅里。
只会咆哮、摔东西、用最恶毒的语言幻想发泄。
实则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老男人。
简直……
连他脚下的一粒尘埃都不如!
是一滩令人作呕的腐泥!
“赵郎……”
陈月蓉在灵魂最深处。
无声地。
颤抖地。
念着这个烙进她骨髓的名字。
自从那夜。
他如神兵天降。
救走六大门派。
又决然离去追杀仇敌之后。
便如石沉大海。
再也没有丝毫消息传来。
虽然她知道他武功盖世。
已达匪夷所思之境。
连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那等人物。
都败在他手下。
江湖虽大。
能威胁到他的人。
恐怕寥寥无几。
但……
江湖终究是险恶的。
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
更何况。
如今朝廷震怒。
已将他列为头号钦犯。
画影图形。
海捕文书发遍天下。
赏格高得吓人。
整个大元的官府。
军队。
乃至依附朝廷的江湖势力。
恐怕都在搜寻他的踪迹。
“你到底……在哪里?”
“是否平安?”
“事情……可还顺利?”
“你知不知道……”
陈月蓉的心口传来一阵细密的绞痛。
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对分离的煎熬。
还有深宫里日复一日的压抑与伪装。
“我在这黄金铸造的牢笼里。”
“对着这张令人作呕的老脸。”
“强颜欢笑。”
“曲意逢迎。”
“每一刻。”
“都觉得无比恶心。”
“每一刻。”
“都在盼着你……”
“快来接我走……”
她想着想着。
心神激荡。
沉浸在那混合着思念、担忧、渴望与憎恶的剧烈情绪中。
按揉着元顺帝太阳穴的手指。
不知不觉。
失了分寸。
力道骤然加重。
“嘶——!”
元顺帝猝不及防。
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猛地从那种被服侍的舒适感中惊醒。
他倏地抬起手。
一把抓住了陈月蓉那只作案的手腕。
力道不小。
“爱妃!”
他的声音带着痛楚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你弄疼朕了!”
陈月蓉浑身一颤。
如同从一场噩梦中陡然惊醒。
所有的旖旎思念。
刻骨憎恨。
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
她反应极快。
在手腕被抓住的下一瞬。
脸上已迅速切换了表情。
惊惶。
无助。
泫然欲泣。
她顺势。
就着被抓住手腕的姿势。
柔柔地跪倒在了龙椅旁的金砖地上。
仰起那张足以令任何男人心软的脸庞。
眼眶瞬间就红了。
蓄满了晶莹的泪珠。
要落不落。
更显楚楚可怜。
“陛下恕罪!”
她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
这一次。
不是装的。
是后怕。
“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臣妾方才……”
她急促地喘息了一下。
仿佛心有余悸。
泪珠终于顺着光滑的脸颊滚落。
“方才听陛下说起那逆贼赵沐宸的所作所为。”
“想起他竟敢如此忤逆陛下。”
“败坏朝纲。”
“还……还拐带了郡主。”
“臣妾一时……一时气愤难当。”
“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不能为陛下分忧。”
“不能持剑去斩杀此獠!”
“这才……这才一时失神。”
“手上没了轻重……”
她说着。
泪落得更急。
抽噎着。
肩膀微微耸动。
“求陛下责罚……”
“臣妾……臣妾甘愿领受……”
这演技。
浑然天成。
情绪饱满。
理由充分。
将一个因“忠君”而一时激愤失手的小女子形象。
刻画得入木三分。
毫无破绽。
元顺帝抓着她手腕的手。
本来还有些用力。
此刻看着她梨花带雨。
哭得情真意切。
又听她口口声声是为自己“气愤”。
那一点因为疼痛而升起的不悦和怀疑。
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混合着感动、得意和怜惜的复杂情绪。
看。
连后宫一个弱质女流。
都如此忠心于朕。
为朕的敌人如此气愤。
朕依旧是天下之主。
人心所向。
“快起来。”
“快起来。”
元顺帝松开手。
语气彻底软化。
甚至带上了一丝哄劝的意味。
“朕怎么会怪你呢。”
“你这般忠心。”
“朕欢喜还来不及。”
他亲自伸手。
将跪在地上的陈月蓉拉了起来。
握着她的手。
只觉得柔若无骨。
细腻温滑。
再看着她哭得微微泛红的脸颊。
水光潋滟的眼眸。
还有因为抽泣而轻轻起伏的、诱人无比的胸口。
元顺帝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燥热。
从小腹缓缓升起。
刚才的怒火、颓丧、烦恼。
似乎都被这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驱散了不少。
眼中。
渐渐染上了一层浑浊的。
属于欲望的淫邪光芒。
“爱妃如此为朕着想。”
“朕心……甚慰。”
他拉着陈月蓉的手。
轻轻摩挲着。
声音压低了些。
带着某种暗示。
“今日既然来了……”
“前朝这些烦心琐事,暂且不提。”
“不如……”
“就在这里陪朕……”
“歇息片刻?”
他的目光。
已经赤裸裸地落在了陈月蓉的脖颈之下。
那意图。
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