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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仙尊陨落
无尽的虚空乱流深处，一片被称作“陨仙崖”的禁忌之地，此刻正被万古未有的杀机与绝望所笼罩。
这里本是仙界边荒，法则破碎，道则湮灭，寻常仙王至此亦要小心翼翼。但今日，十轮如同煌煌大日般的身影，将这片死寂的绝地照得亮如白昼，恐怖的气机交织成毁灭的罗网，封锁了上下四方，古往今来。
罗网的中心，唯有一人。
青袍已然破碎，染满了暗金色的仙血，斑驳如同凋零的战旗。林枫，尊号青冥仙尊，屹立于陨仙崖最险峻的断崖之巅，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那张曾经温润如玉、令仙界群芳倾慕的脸庞，此刻却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昭示着他体内正在崩坏的大道根基。
他的目光，不再有平日的温煦与淡然，而是化作了亘古不化的玄冰，锐利得能刺穿星辰，缓缓扫过周围那十道散发着滔天气息的身影。
仙界十大仙王！平日里坐镇一方，统御亿万星河，彼此间明争暗斗，此刻却联袂而至，只为围杀他一人。
而更让林枫心寒，如同被九幽冰泉浸透仙魂的，是立于十大仙王最前方，那两道他曾经最为熟悉，最为信任的身影。
左侧一人，身披玄黄金缕仙袍，头戴凌霄冠，面容俊朗，眉宇间曾是与他把酒言欢、共论大道的豪迈与不羁。玄昊仙王，他视若手足，可托生死的兄弟！
右侧一位女子，身着月华流仙裙，容颜绝世，清丽脱俗，仿佛集天地间所有灵秀于一身。瑶光仙子，他倾心相爱，曾许下共历万劫、同证永恒的道侣！
此刻，这对男女并肩而立，一个眼神冷漠如看陌路，一个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森然杀意，与其他八位仙王一般无二，甚至……更浓！
“为什么？”
林枫的声音沙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残余的大部分力气，带着无法理解、无法置信的沉痛，在这破碎的虚空中回荡。
他为了玄昊，曾独闯太古魔窟，九死一生取来救命圣药；他为了瑶光，曾踏平幽冥血海，斩尽亿万邪灵，只为夺回她被掳走的一缕本源仙魄。
信任？他曾将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他们。情义？他视之更重于自己的大道前程。
可换来的，竟是这陨仙崖前的十方围杀，步步绝路！
玄昊仙王闻言，脸上那伪善的温和终于彻底剥落，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得意：“为什么？林枫，我的好兄弟，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问？交出《混沌经》，本王或可念在往日情分上，给你一个体面的轮回。”
瑶光仙子亦轻启朱唇，声音依旧悦耳，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青冥，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过固执，太过耀眼。《混沌经》此等超脱之物，岂是你一人能够独占？你挡了太多人的路，也包括……我们的路。”
“《混沌经》……呵呵，哈哈哈……”林枫先是低笑，随即变成了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震得周围的虚空乱流都为之沸腾。“原来如此！好一个超脱之物！好一个挡了你们的路！”
他目光如电，死死钉在两人身上：“我林枫自问待你们不薄，从未有过半分藏私！即便是《混沌经》，若你们真心求索，我未必不会与你们共参大道！可你们……竟选择背叛！选择与这些魑魅魍魉联手，置我于死地！”
“共参？”玄昊仙王嗤笑一声，眼神睥睨，“林枫，你太天真了！超脱之机，唯有一人可握！你既得《混沌经》认主，便是吾等共敌！今日，你唯有形神俱灭一途！”
“何必与他多言！”一位周身环绕着滔天魔气的仙王不耐地喝道，声若洪钟，震裂星辰，“青冥，你已连破吾等三重大阵，仙力枯竭，大道之伤难愈，负隅顽抗还有何意义？乖乖交出《混沌经》，自碎仙魂，可免搜魂炼魄之苦！”
“不错！青冥仙尊，你纵横仙界万载，也该落幕了！”另一尊浑身燃烧着赤红神焰的仙王冷然附和，手中一柄火焰神枪遥指林枫，杀意凛然。
十大仙王的气息同时暴涨，如同十座太古神山，轰然压向中央那孤寂的身影。破碎的法则被彻底搅乱，形成毁灭的风暴，撕扯着一切。
林枫身处风暴中心，青袍猎猎作响，身躯微微晃动，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他那双冰寒的眸子，却在这一刻，燃起了最后，也最炽烈的火焰。
那是不屈！是决绝！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狂！
“想要《混沌经》？”林枫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变得平静，平静得可怕，“可以。”
他摊开手掌，一点混沌色的光芒自其眉心浮现，初始只有米粒大小，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仙王的目光，那光芒之中，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万道归一的终极奥秘，让十大仙王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
“来拿吧。”
话音未落，那点混沌光芒骤然膨胀！
不是飞向任何一人，而是以林枫自身为中心，轰然爆发！
“不好！他要自爆仙魂！连同《混沌经》本源一起毁灭！”瑶光仙子花容失色，失声惊呼。
“疯子！你这个疯子！”玄昊仙王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林枫竟刚烈至此，连一丝妥协、一丝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阻止他！”十大仙王齐齐怒吼，各种压箱底的神通、仙宝毫无保留地轰击而出，试图打断林枫的自毁进程，夺取那即将湮灭的《混沌经》本源。
亿万道仙光魔气交织，足以瞬间覆灭一片星域的力量，尽数倾泻在那一点混沌之源上。
然而，晚了。
当一位站在仙界巅峰的仙尊，心存死志，不惜燃烧一切，包括那缕源自《混沌经》的不灭真意时，所能爆发出的力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以我仙魂，祭我大道！”
“燃吾真灵，照彻永恒！”
林枫的怒吼声，盖过了所有的轰鸣，成为了这片虚空唯一的主旋律。
“玄昊！瑶光！还有你们这些卑劣的窃贼！今日我林枫虽陨，但因果不空！待我归来之日，必踏碎凌霄，血洗诸天！这仙界，这万古，都将因你们今日之举，付出代价！”
那混沌光芒彻底吞噬了他的身影，吞噬了十大仙王的攻击，吞噬了一切。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有一种极致的“静”。
仿佛天地初开前的那一瞬，又像是宇宙终结时的最后挽歌。
然后，光芒向内坍缩到一个极点，紧接着——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毁灭风暴，以陨仙崖为中心，悍然席卷开来！
十大仙王布下的封锁大阵，如同纸糊一般，瞬间破碎！首当其冲的玄昊与瑶光，尽管祭出了最强的防御仙宝，依旧被那蕴含着一丝超脱之意的毁灭力量震得仙体崩裂，鲜血狂喷，倒飞出去不知多少万里，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其余八位仙王亦是个个带伤，狼狈不堪，惊怒交加地望着那爆炸的中心。
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林枫的气息，彻底消失。仙魂、肉身、大道印记，乃至那令人垂涎的《混沌经》本源，都在那极致的光芒中，化为了最基础的粒子，归于虚无。
“他……他真的自爆了……”一位仙王喃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以及……一丝失落。《混沌经》，终究是没能得到。
“搜！仔细地搜！哪怕是一缕残魂，一丝印记，也不能放过！”玄昊仙王稳住身形，不顾伤势，厉声喝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林枫临死前的诅咒，如同梦魇般在他心头萦绕。
瑶光仙子默然不语，只是望着那片空无的虚空，眼神复杂难明，不知是悔是恨，亦或是别的什么。
十大仙王的神念，如同梳子一般，将陨仙崖及其周边亿万里虚空，来回扫荡了无数遍。
一无所获。
青冥仙尊林枫，确确实实，形神俱灭，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在一片绝对的“无”之中，一点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光，在寂灭的风暴边缘悄然闪烁了一下。
这缕灵光，微弱得连最细微的尘埃都不如，却蕴含着一丝极其独特的气息——那是《混沌经》本源在最后关头，护住的一缕最为纯粹的不灭真灵，夹杂着林枫临死前那滔天的恨意、不甘以及对生的极致渴望。
它没有实体，没有形态，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然而，就在它即将湮灭的刹那，那自爆中心残留的一丝扭曲到极致的时空之力，以及冥冥中某种不可言说的因果律动，如同旋涡般，捕捉到了这一点微光。
“咻——”
微光被卷入无形的时空乱流，瞬间消失不见。
它穿透了万古的壁垒，逆乱了岁月的长河，向着一个未知的、遥远的、低等的位面，坠落而去。
……
苍云大陆，清风城，林家。
一间破旧、阴暗，散发着霉味和草药苦涩气的柴房里。
躺在硬木板床上的少年，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霍然睁开了双眼！
那眼中，没有十六岁少年应有的懵懂与稚嫩，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刻骨的仇恨、以及一丝刚刚苏醒的、属于绝巅强者的茫然与……冰冷。
仙尊林枫，于此……重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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