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上谢无争的时候，他正站在走廊拐角啃一块芝麻饼， crumbs掉得满前襟都是。
“你能不能别边走边吃？”我把那片菜叶拍在他肩上，“刚才系统弹了个新权限，能预判你三分钟内有没有生命危险。”
他咬了一口，嚼得慢条斯理：“哦。那现在有吗？”
“有。”我调出界面，画面一闪而过——昏暗通道，金属臂抬起，动作和梦里陆明川操控的傀儡一模一样，“但背景更深，像是矿洞底层。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刚开完会就有人想对你动手。”
他咽下最后一口，舔了舔手指：“也许是你太紧张，系统也跟着神经衰弱了。”
“神经衰弱个鬼！它连你打哈欠都能算成经验值，精准得很！”我压低声音，“而且投影熄灭前那一闪红光，位置跟你袖子里藏的种子差不多高——有人在远程激活符文，谢无争，这不是巧合。”
他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又摸了摸裤兜里那颗鸡刨出来的淡青色种子。
经验条还在涨，0.3%、0.4%，说明他目前依旧处于“天然呆安全区”。
可我心里还是堵得慌。
“我去趟食堂。”我说，“顺便找艾琳聊聊她的‘甜点梦’。”
他点点头：“别让她请你吃奶油卷，上次吃完我种的萝卜全变成了粉色。”
“……你怎么知道她吃了什么？”
“你刚说她最近老做预知梦，”他眨眨眼，“那她肯定饿醒了，半夜偷吃的。”
我愣住：“你还真信预知梦？”
“不信。”他转身要走，“但我信人饿急了会乱翻厨房。”
我翻白眼，拎着空间袋往食堂方向去。
艾琳果然在，正抱着一整盘草莓泡芙猛塞，魔法笔记摊开在桌角，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扎马尾的姑娘被藤蔓缠住，另一个穿麻布袍的少年站在光柱里，眼睛发蓝。
“你来了！”她嘴里还含着半块泡芙，“我就知道你会来问梦的事。”
“你什么时候做的？”我坐下，顺手把红羽鸡从袋子里掏出来放在桌上。它咕了一声，开始啄食掉落的奶油碎。
“昨晚。”她咽下去，认真道，“我梦见你们进矿洞，通道塌了，叶阑你被藤蔓缠住动不了，谢无争站在一道光柱中间，可他的眼睛……不像平时。”
我心里一紧。
不像平时？是指星辉瞳？还是……守门人觉醒状态？
“还有呢？”
“然后有个影子从背后伸出手，像是要推他进裂缝。”她打了个寒颤，“接着我就醒了，嘴特别干，跑去偷喝了维克多实验室的柠檬水，结果被摄像头拍到，今天早上他还追着我要写检讨。”
我默默记下梦境时间和细节，启动系统尝试回溯比对。
【匹配度：67%】
【共同要素：傀儡手臂动作一致、光柱结构相似、藤蔓束缚轨迹重合】
【差异点：背景深度增加、未出现陆明川面部特征】
部分吻合。
不是幻觉，也不是纯粹潜意识投射——这梦有现实映射。
“你最近吃过谢无争种的东西吗？”我突然问。
“当然！”她眼睛亮了，“昨天他送了我一小筐胡萝卜，说是‘吃了不上火’。我炖汤了，超甜！”
我差点掀桌。
难怪她会觉醒预知能力！那可是掺了时空本源能量的菜！
“以后别随便吃他给的东西。”我警告，“尤其是颜色特别鲜艳的。”
“为什么？”她疑惑，“难道他会下毒？”
“他下的不是毒，是命。”我冷笑，“是让你提前看到不该看的未来。”
她眨眨眼，忽然笑出声：“所以你是说，我这是被一根胡萝卜砸开了天灵盖？”
“差不多。”
她乐得直拍桌子，奶油溅到了魔法笔记上。
我却笑不出来。
回到宿舍区时，谢无争已经蹲在门口喂鸡了，三只红羽鸡围着他抢食，场面和谐得让人火大。
“艾琳做了个梦。”我把空间袋甩上肩，“梦见你在光柱里，眼神不对劲，然后被人从背后推下去。”
他拨弄饲料的手顿了一下。
经验条轻微抖动，像信号不稳的收音机。
“她吃了我的胡萝卜。”他说。
“所以她的梦是真的预警？”
“可能是。”他抬头，“也可能只是消化不良。”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压着火，“系统都确认了，有人远程扫描符文拓片，陆明川随时可能动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演戏，是整个任务都要崩！”
他静静看着我。
一秒，两秒。
经验条开始缓慢下降。
【警告：情绪波动检测中】
【预计清零时间：2分17秒】
完了，这家伙要开始讲哲理了。
“我知道你怕。”他轻声说，“怕我因为‘顺其自然’被人当靶子。”
我一怔。
他从来没这么直接接过我的情绪。
“但你要我怎么做？”他问，“刻意防备？主动出击？那我和陆明川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要你打架！”我吼回去，“我是要你至少……别往陷阱里跳得那么顺其自然！”
他沉默许久，终于点头：“那我尽量不跳。”
“尽量？”我挑眉。
“嗯。”他站起来，拍拍裤子，“毕竟鸡还没喂完，菜也没浇水，事情总得一件件来。”
经验条重新上涨，节奏平稳。
危机解除。
我松了口气，顺势转移话题：“你说维克多会不会已经发现艾琳的能力了？”
“不会。”他弯腰捡起一只扑腾的鸡，“他只会以为她是偷吃太多导致精神亢奋。”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不知道。”他把鸡塞进我怀里，“我只是知道，你现在需要一杯安神茶。”
我瞪他：“少来这套！上次喝了你的安神茶，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株白菜。”
他笑了，转身慢悠悠往宿舍走。
一片菜叶从他袖口飘落，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正好盖住地砖上一道细小的裂痕。
我抱着挣扎的红羽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系统界面忽然跳出提示：
【经验值增长速率下降5%】
【原因分析：绑定者轻微认知偏移，接近主动干预阈值】
我眯起眼。
这家伙嘴上说着“顺其自然”，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算计了。
艾琳从食堂门口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根奶油卷：“喂！下次别让我梦见你俩掉进岩浆啊！太烫了！”
我没笑，也没回嘴。
只是把空间袋拉链拉紧了些。
红羽鸡在里面咕了一声。
窗外，浮空学院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撒在夜幕里的碎星。
谢无争的脚步声早已消失。
但我知道，有些事，已经不再完全顺着它该走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