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深入骨髓，仿佛灵魂都被碾碎重组的剧痛，将林凡从无边的黑暗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预想中的阴曹地府，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厚重得如同凝固墨汁的云层，偶尔有几道扭曲的暗紫色电光划破，照亮下方破碎的大地。
“咳……”
林凡想咳嗽，喉咙却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干涩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巨大的、漂浮在虚空中的大陆碎片上。
脚下的土地是暗褐色的，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曾经生机勃勃的玄天仙域，如今只剩下这残存的“余烬”。不远处，半截断裂的山峰斜插在碎片边缘，峰顶还残留着些许青色的灵木，却早已失去了灵气，变得枯萎焦黑。更远处，是数不清的、大小不一的漂浮碎片，如同散落在墨色海洋中的孤岛，彼此间被深邃的黑暗隔开。
“这是……哪里？”
林凡的意识还有些混沌，渡劫时的紫霄神雷、撕裂天幕的暗黑色漩涡、以及那道仿佛来自亘古的呼吸声……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头痛欲裂。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下意识地调动灵力想要压制伤痛，却发现丹田内的灵力如同退潮般稀薄，原本浩瀚如星海的渡劫期灵力，此刻竟只剩下涓涓细流，堪堪达到筑基期的水准。
“怎么会……”
林凡心中剧震，连忙内视己身。这一看，更是让他心沉到了谷底——体内经脉多处断裂，如同被狂风肆虐过的蛛网，残存的灵力在破损的经脉中艰难流转，每一次循环都带着针扎般的疼痛。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低头一看，那块伴随他多年的噬灵玉正静静躺在衣襟内，表面覆盖着一层极其黯淡的淡金色光罩，将他笼罩其中。正是这层光罩，隔绝了外界那无处不在的灰黑色气流。
那气流……
林凡瞳孔微缩。他终于注意到，这片残界的虚空中，弥漫着无数灰黑色的、如同游丝般的能量流。它们无声无息地漂浮着，偶尔碰撞在一起，会激起细微的能量涟漪。
他尝试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光罩的边缘。
“嗤！”
指尖刚一接触到光罩外的灰黑色气流，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痛感便传来，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烫过一般，皮肤瞬间泛起一层焦黑。
“好强的腐蚀性……”林凡连忙收回手，心中惊骇。这灰黑色气流，比他想象中更加可怕，不仅能湮灭灵气，似乎还能直接侵蚀肉身。他能感觉到，噬灵玉的光罩正在被这些气流缓慢消耗，光泽越来越暗淡，恐怕撑不了太久。
“吼——！”
就在这时，几声尖锐的嘶吼从远处传来，打断了林凡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只见数道灰黑色的影子正从破碎大陆的另一端快速奔来。那些影子体型似狼，却比寻常妖狼高大许多，浑身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毛发早已脱落，露出下面如同枯骨般的皮肤，眼眶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
是腐骨妖狼！
林凡心中一紧。这是玄天仙域一种常见的低阶妖兽，性情凶戾，但实力并不强，最多相当于筑基初期修士。可眼前的这些腐骨妖狼，气息却比记忆中强悍了数倍，尤其是它们身上散发的那股与灰黑色气流同源的邪恶气息，更是让人心悸。
显然，它们也被这诡异的环境扭曲了。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三头腐骨妖狼便冲到了林凡前方数十丈处，幽绿的鬼火死死锁定了他，涎水从锋利的獠牙间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右手虚握，想要凝聚灵力。然而，当灵力运转到手臂时，却与空气中渗透进来的一丝灰黑色气流发生了碰撞。
“嗡！”
原本温顺的灵力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在经脉中冲撞，一股灼热感传来，让他手臂一颤，凝聚灵力的动作顿时中断。
“不行……灵力会被这混沌碎能污染！”林凡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这灰黑色气流不仅能从外部侵蚀，哪怕只是微量渗透进光罩，也会污染他的灵力，让其变得难以控制。
“吼！”
一头腐骨妖狼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率先发起了攻击。它四肢猛地蹬地，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扑来，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利爪闪烁着幽绿的寒光。
林凡眼神一凝，来不及多想，身体猛地向侧面翻滚。
“噗嗤！”
腐骨妖狼的利爪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带起一串血花，将地面划出三道深深的沟壑。若非他反应及时，恐怕此刻已经被开膛破肚。
翻滚间牵动了伤口，剧痛让林凡眼前发黑，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落地的瞬间，他借力一蹬，身形如同猎豹般向前窜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外两头妖狼的夹击。
他现在灵力不济，功法运转受阻，只能依靠着渡劫期修士锤炼出的强悍肉身，以及多年战斗积累的经验，勉强躲避着妖狼的攻击。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林凡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快速扫视四周。光罩越来越弱，妖狼却越来越兴奋，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尽体力，沦为这些怪物的腹中餐。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半截断裂的山峰上。那里地形复杂，或许可以利用地形暂时摆脱这些妖狼。
打定主意，林凡不再犹豫，猛地改变方向，朝着山峰的方向冲去。三头腐骨妖狼立刻察觉了他的意图，嘶吼着追了上来，利爪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残界的风，带着死亡的气息，吹拂着林凡染血的青衫。他咬紧牙关，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到双腿，在破碎的大地上狂奔。身后，是穷追不舍的魔物，前方，是未知的险境。
生存，成了此刻唯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