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熹愣住了。
第一反应是看向周围。
到处都静悄悄的。宋清延刚站到闻熹身边，闻裕昌就含笑回到了屋子里。
年轻人嘛，需要两人独处的空间。
闻熹第一次生出了落荒而逃的想法。
但宋清延会不会就这么算了呢？
答案很快地出现了，简单明了：不会。
宋清延的声音低低的，很好听。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想你因此有任何负担。”
“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何看到字条为何还不主动联系吗？”
闻熹轻轻点头，想说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但宋清延今晚似乎格外执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
“因为那时候，我不确定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在闻家门口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女孩。”
宋清延想着那次闻家门口的闹剧，气氛紧张，闻熹却能稳如泰山。
“我……没谈过对象，所以弄清楚自己的心思，花了一点时间。”
闻熹愣住了。
她猜到了宋清延接下来要说的话，忍不住脸红心跳。
“等我明白过来，我就不想错过。”
宋清延的答案，直白，没有丝毫回避。
和他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闻熹垂下脸，盯着两人交叠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听闻叔叔说，你想在肃州好好发展，让闻家东山再起。”
闻熹抬头，撞进一片情深似海的眼眸里。
“所以，我的这份感情，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只是想让你知晓。”
闻熹暗自搓抚了下手臂，心口有点烫，皮肤也有点战栗。
宋清延什么意思？
只表白，不要关系？
“我不明白……”
闻熹有太多的问号，不知怎么问出一个具体。
从来不为情事纷扰的心，少有的惶惑起来。
问题似是无解。
宋清延似乎也并不急于求得一个答案。
“你别多想。”
宋清延再度开口。
“经历过之前的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闻熹看着宋清延，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什么道理。
“在你面前，我应该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
“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你误会。”
宋清延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尤其还是在女同志面前。
一口气说完，男人的脸上也浮上一抹红晕。
只是此刻宋清延半张脸都在阴影里，闻熹看不分明。
闻熹忡怔地和宋清延四目相对。
男人含笑的眼睛有他动人的力量。
从第一次见面，闻熹就知道，宋清延长得英俊逼人。
就算扔进人山人海里，也是格外耀眼的存在。
闻熹的脸微微地发热。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宋清延刚才一番表白的刺激。
闻熹闪动着睫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仍然乱糟糟的。
宋清延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闻熹的头顶。
一阵轻咳声传来，打断了宋清延的动作。
“闻熹。”
颜一先满脸苦涩地从阴暗处走出来。
他站在树下许久，想着什么时候敲门合适。
这个心情焦灼的男人，用灼热的眼睛从树荫的暗处凝神望去。
闻家门口，路灯照出来的昏黄光晕下。
田家兄妹微笑告别。
魏教授和学生也慢悠悠地走了。
只剩下闻熹和宋清延两个人。
连闻叔叔都识趣地离开。
他们说了什么，颜一先听不到。
但从闻熹的表情变化上，颜一先有了最不安的猜测。
理智告诉颜一先：这是宋清延的自由。
这也是闻熹的自由。
但颜一先不甘心，对闻熹的想念，一次又一次，坚执而顽固地在他脑中涌现。
火车上的初次见面，协助抓捕扒手时无言的默契配合，还有那块明暗交替中递过来的奶糖……
颜一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走到闻熹家门口。
即使被拒绝了一次，颜一先仍旧不想放弃。
闻熹看见颜一先，微微点头，打着招呼。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颜一先的到来，给了闻熹名正言顺退场的机会。
女人飞也似的消失在闻家门口。
两名男人面面相觑。
然后，他们同时微笑起来。
颜一先清了清喉咙，“老宋，我没准备放弃。”
他们的交情一向坦诚。
“我知道。”
“老宋，政审材料不是阻碍，我会努力让她的心偏向我这一边。”
宋清延点头，“我知道。”
宋清延抬脚，“我要回宿舍了，你呢？”
颜一先强撑的脸色垮下来，“我今晚回家，过几天，要陪父亲去首都开会。”
宋清延不再说话，和颜一先挥手告别。
尽管闻熹对于他的告白没给出任何回应。
但没拒绝，对宋清延来说，就是一个良好开端的信号。
他没追求过女同志。
在闻熹这里，宋清延无师自通地看懂了爱情的开始是什么模样。
颜一先站在闻家门口，看着宋清延的身影渐渐融入沉沉的夜色里。
转过头，闻家温暖的灯光还亮着。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闻熹和父亲谈笑风生的声音。
颜一先长吁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升起的巨大恐慌。
宋清延表情轻松，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沮丧。
竞争者已经发力，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却要陪着父亲离开肃州一段时间。
颜一先很担心，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闻熹会不会已经点头同意了。
他很想敲门，和闻熹再一次表明心迹。
再等一等吧，闻熹。
再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
……
颜一先很想这么说，却生不出抬手敲门的勇气。
他还没做好准备。
做好第二次被闻熹拒绝的准备。
……
魏教授把整理完毕的一期报告放到桌上，“小闻同志，你看看。”
闻熹好奇地拿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扉页里的一排名字。
“魏教授，这上头有我的名字？”
闻熹仔细看了看，魏教授的名字在第一个，后面跟着的都是翟恪生等学生的名字。
自己的名字混入其中，真的合适吗？
像是看懂了闻熹的疑惑，魏教授笑着说道，“小闻同志，要不是你的加入，收集资料和翻译的工作进展都会非常缓慢。”
“在你的帮助下，我还从小李那里获得了不少有用的经验和实际运用中的方法。”
“在里头的研究细则里，我也写上了小李的名字。”
“所以你放心，这些都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