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后院的雨还没歇。
积水在地面积了浅浅一层，映着越野车锈迹斑斑的底盘。
刘夏蹲在车底，手里攥着扳手，额角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滴，砸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
这辆越野车是之前从废弃汽修厂拖回来的。
外壳坑坑洼洼，底盘还漏着水，原本就是堆废铁，全靠他之前断断续续修着，才勉强能启动。
可现在街道积水漫过膝盖，普通底盘根本撑不住——必须拆了重改。
“刘哥，防水套件找到了！”
苏清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个蓝色的工具箱，踩着积水跑过来，裤脚溅满了泥点，却没在意。
工具箱上印着“军工防水”的字样，是之前在军用品店搜的宝贝，一直没舍得用。
刘夏从车底钻出来，伸手接过工具箱。
金属箱冰凉，贴在掌心，他随手放在旁边的支架上，又弯腰钻回车底：“把内六角扳手递我，要5号的。”
苏清月立刻蹲下身，在工具袋里翻找。
指尖划过一排扳手，终于摸到5号的，刚递过去，指尖就蹭到了刘夏的手背——他的手糙得很，满是老茧和油污，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苏清月的指尖顿了顿，刚想收回手，就被刘夏反手扣住。
他的力道很大，攥得她手腕发紧，却没弄疼她。
车底的光线暗，只能看到刘夏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映着她的影子。
“慌什么？”
刘夏的声音从车底传出来，带着点哑，还沾着机油的味道。
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蹭了蹭，蹭掉了点油污，却把温度传得更烫，“等我把车改好，出去找完水回来，好好补偿你。”
苏清月的脸颊瞬间热了。
她咬了咬唇，没说话，只是把另一只手里的防水密封圈递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快干活吧，雨要是再大，底盘就不好拆了。”
刘夏低笑了声，松开她的手，接过密封圈。
指尖捏着黑色的橡胶圈，往底盘的缝隙里塞——这密封圈是军工级的，能防住半米深的水，他得把每个接口都塞严实，一点缝隙都不能留。
扳手拧在螺丝上，“咔嗒”一声脆响，螺丝被拧得死死的，密封圈牢牢卡在缝里，连水都渗不进去。
“再递个千斤顶过来，要液压的。”
刘夏又开口。
苏清月赶紧起身，去搬角落里的液压千斤顶——这东西沉得很，她搬得胳膊发紧，刘夏听到动静，从车底探出头，伸手帮了把，两人一起把千斤顶垫在车底。
“升的时候慢点开，别顶歪了。”
刘夏嘱咐着，手放在千斤顶的摇杆上，苏清月就站在旁边，帮他扶着车身。
液压杆“嗡嗡”响着，越野车慢慢被顶起来，底盘离地面越来越高，露出下面缠绕的管线和生锈的传动轴。
刘夏盯着传动轴，眉头皱了皱——之前就觉得这里不对劲，现在一看，果然有个裂缝，雨水早渗进去了。
他从工具箱里掏出防水胶带，是加厚的那种，一圈圈缠在裂缝上，缠得严严实实，又用扎带勒紧，确保滴水不漏。
“底盘得再升高十公分，不然过积水的时候，容易蹭到底盘。”
刘夏一边说，一边从工具箱里拿出钢板——是从废弃卡车底盘上切下来的，厚得很，能当增高垫。
他把钢板垫在减震器下面，用螺栓固定住，扳手拧得“咔咔”响，额角的汗又往下滴，滴在钢板上，很快被雨水冲掉。
苏清月看着他忙，转身去仓库里拿了块毛巾，走过来的时候，刘夏正好从车底钻出来，准备换另一侧的钢板。
她伸手，用毛巾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动作轻得很，怕蹭到他脸上的油污，“歇会儿吧，都忙半个钟头了，喝口水。”
刘夏没歇，只是凑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沾了她一嘴油污，却笑得很野：“不用歇，早点改完，早点出去。你要是累了，就去仓库里等着，我一个人也能弄。”
“我不累。”
苏清月把毛巾递给他，又帮他递过新的螺栓，“我在这儿帮你递工具，还能快些。你忘了，上次修发电机，还是我帮你递的扳手？”
刘夏当然没忘。
末世里的日子，每一次一起干活的时光，他都记着。
他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把另一侧的钢板也垫好，拧紧螺栓，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的接口，确保每个密封圈都没歪，每个螺丝都没松。
最后，他从工具箱里掏出防水喷雾，对着底盘的管线和接口喷了一遍——这喷雾能形成一层防水膜，就算密封圈出了问题，也能挡一阵。
白色的喷雾落在黑色的底盘上，很快形成一层透明的膜，在雨里泛着微光。
“差不多了，试试能不能启动。”
刘夏收起工具，把千斤顶放下来，越野车落在地上，比之前高了一大截，底盘离地面足有二十公分，就算积水再深，也不用担心蹭到。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一下——发动机“突突”响了两声，然后稳稳地转了起来，没有之前的杂音，也没有漏水的迹象。
仪表盘上的水温、油压都正常，防水改装成了。
刘夏推开车门，跳下车，走到苏清月身边。
他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身上的机油味混着雨水的味道，却让苏清月觉得安心。
“成了，明天就能开着车出去，不用蹚水了。”
苏清月靠在他怀里，抬头看他，眼底亮闪闪的：“那我们明天就能早点找到水，还能去超市搜点吃的，不用再吃压缩饼干了。”
“嗯。”
刘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拇指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下，声音又沉了下来，“等明天回来，我兑现承诺，好好补偿你。”
苏清月的脸又热了，往他怀里缩了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雨还在下，却没那么冷了。
越野车的发动机还在转着，发出平稳的声响，像末世里的心跳，带着希望，也带着两人之间藏不住的暖意。
刘夏握着苏清月的手，站在雨里，看着改装好的越野车，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明天出去补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