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陛下,要早做决断啊!”一名武将自列中走出,跪了下去。
他仰着头,目光中带着恳求:“如今之计,只能先答应联姻,尽早放使臣归去。”
大殿上顿时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是啊,琅霄大将军江寒川,如今陈兵在大熙城外十里地,刚刚派人递了国书。上面痛斥大熙皇帝不仁义,是否同意联姻没有回信不说,还私自扣下了琅霄使臣。
这实在是对琅霄巨大的侮辱。
十万精兵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这江寒川,可是远近闻名的一员悍将。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文臣也颤巍巍的跪了下去:“陛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李将军说的对,眼下,只能先答应这门亲事。然后,将使臣恭敬送出城,才能避免这场祸事啊。”
云启帝看着跪在那里的二人,放下了手中的密函。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元太师。
“太师,你怎么看?”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带了无上的威严 。
几十道目光聚焦到了元太师的身上。
元太师出列,躬身道:“老臣以为,不可。”
“太师!”
“太师!”
跪在地上的二人顿时急了眼。
“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江寒川,可是带了十万精兵啊。他从未有过败绩,虽说咱们兵力强盛,并不畏惧。可是一旦开战,遭殃的是百姓啊。”
元太师理都没理二人,提高了音量。
“话虽好听,不过是畏战罢了。
扣押使臣一事,是如何传出的?琅霄遥远,又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派江寒川前来威胁,根本就是没将大熙放在眼里!
以前为何不见他们如此?
无非是知道了我大熙龙脉日微,借联姻一事挑起战事罢了。
就算答应了这门婚事,你们以为,这场战事,就能避免么?”
“说的好!”云启帝的眼睛猛地睁大,怒视着跪着的二人。
“我大熙自立国起,就是铁血铸邦国!
不用红颜换安,不求盟约避祸,不割寸土苟安,不纳一钱求和!”
一句话,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来人!将此二人摘下官帽,脱去官袍,贬为庶民,此生及其子孙三代,不得科举入仕!”
二人不断哀声求饶,转眼被禁卫军拖出大殿,不远处的玉妃瞧见了这一幕。
派出打听的婢女很快回转,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玉妃的泪顿时涌了出来,拿着帕子擦擦眼,“咱们回吧。”
“骁骑将军何在!”
“臣在!”
元承钧大步走出列,“你带人去告诉那个江寒川,让他带人前来做个见证。
只要琅霄来使当众认错赔礼,朕就放人。
对了,告诉他,朕的公主,不愿嫁给琅霄皇子。”
元承钧领命而去,满殿文武,虽佩服陛下的勇气,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担心。
“所有人,随朕去个地方。”
“摆驾!”内侍尖声道。
众臣摸不着头脑,但是都乖乖的跟在云启帝身后,一路上互相目光交流,都在猜这是要去哪儿。
路越走越偏,一些年纪大的老臣,已经有些吃力了。
入目就是一大片密林,已经有些枯萎。
“这是去龙脉啊!”
“这就是龙脉的入口了。陛下带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往日郁郁葱葱的密林,如今树叶焦黄,一片肃杀景象。起伏的山脉,看着都不似往日的生机。
有人悄悄叹了一口气。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江寒川此举,分明就是看准了大熙如今龙气将亡,前来挑衅罢了。
明黄的龙舆停下,内侍小心的扶着云启帝走下来,云启帝看着这片龙脉,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
“就让琅霄来使,当着我大熙龙脉,赔罪吧。”
龙脉深处,死寂万年的岩层忽然震颤,一声龙啸穿破寰宇,如惊雷滚过九天!
众臣先是僵立,继而双目骤亮。
一个老臣捋须的手猛地顿住,浑浊的眼底迸发出狂喜,颤声高呼:“是,是龙啸!龙脉复苏了!”
老将军按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眼眶泛红:“天不绝我大熙!天佑吾国!”
无数人湿了眼眶:“龙脉醒了!龙脉复苏了!”
原本枯槁的密林,随着这声龙啸骤然焕活:光秃秃的山岗钻出青翠草茎,焦黄的树叶转眼青翠欲滴,干涸的溪流重新流淌出清冽甘泉,整座山脉从死寂瞬间坠入盎然春景,生机顺着地脉蔓延,连空气都染上了草木的清香。
众臣欢呼声震彻云霄,有人热泪盈眶跪地叩拜,有人相对而泣,一片欢腾。
疾驰而来的大将军江寒川勒住战马,银甲泛着冷光。
他望着眼前枯木逢春的奇景,眸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撼,紧握剑鞘的手,悄悄的放了下来。
而一旁被几名禁卫带来此处的琅霄使者,看到这一幕,脸色却从错愕转为惨白,手心顿时汗湿一片。
方才他听说江寒川到了,心里顿时做出了盘算。
一定趁着这个机会,逼大熙就犯。
要么投诚,要么开战。
自己此番,定是大功一件。
谁料,竟然亲眼见到龙脉复苏这千年都遇不上一回的异象。
可惜,这异象对自己,却是一个催命符。
使者心底一片冰寒,这一趟,终究是白走了。
回去之后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都不一定了。
“琅霄江寒川,见过大熙陛下。”江寒川翻身下马,对着云启帝躬身行礼。
云启帝回过头,对着江寒川微微点头。
“骁骑将军的回话,江将军应该是知道朕的意思了吧。”
琅霄使者被推到了众人面前,云启帝指着使者道:“贵国使者,狂妄无忌。竟然敢当众威胁朕。
将军若是想带此人回去,简单。
让他当着我大熙列祖列宗的面,跪下认错。”
使者的脑袋上,顿时冒了汗。
江寒川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自古忠臣不事二主。
但是面前之人,为了讨好幽王,竟然以烬渊老臣身份,成了幽王的马前卒。
自告奋勇前来大熙,还以为他是个猛的,结果,就这?
“我琅霄,可没有此人。他乃幽王座下使臣,非我琅霄国人。
任陛下处置。”
使者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大将军,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奉幽王旨意......”
一道寒光闪过,使者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慢慢倒了下去。
江寒川拿布细细擦拭剑身的血迹,淡淡道:“什么幽王!我琅霄只有国君一人,可没什么幽王!”
这个蠢货!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琅霄国君如今受幽王挟持不成?
“那么,朕的公主,不愿嫁,将军怎么看?”
江寒川笑道:“这个,自然是公主的自由。我这就回去禀报国君,琅霄与大熙,百年和平,今后,亦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