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成为医疗师？”
诺亚单臂放在屈起的长腿上，他感到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这是白枝第一次和他说起未来想做的事。
白枝点头，在夜色中很难看清他的脸色，不知道他想法，所以略有些紧张点头询问道：“是的，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夜色太温柔，衬得他也温情，白枝没想太多就把想法说出来了。
但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询问他的理由，第一当然是他是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而且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也应该告诉他，第二则是……或许只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不告诉他他会偷偷发疯。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还没和兽人真正确定关系的人类少女目前还是隐约感受到兽人阴暗的占有欲，所以才会潜意识觉得要把事情分享给他才对。
当然，她也做好了诺亚否决的准备。
兽人的夜视能力都很好，他轻而易举看清此时少女脸上惴惴不安的神色，他不喜欢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当然可以，不过那个地方人员流动大，去的话要带着护卫我才放心。”诺亚声音平淡，目光从光脑上移开一秒，接着又继续目不转睛。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有告诉过别人这个事吗？”
白枝屈起双腿抱着膝盖，犹豫一下最终摇头，“没有，你是第一个。”
诺亚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似是很满意的样子，“什么时候准备好去了给我说，我送你。”
“可是你不是很忙吗。”
“抽出时间就好，别担心。”
看他心情突然很好的样子，白枝也跟着笑，和康丝坦斯又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才结束。
身体靠在墙上，她侧眸看一眼和自己距离不到一臂的男人，又抬头看天，“诺亚，你的青少年期是什么样啊？”
听她凭空冒出来一句话，诺亚动作顿一下收起光脑，用清朗干净的声音问道：“怎么突然对着我好奇？很普通而已，和现在没什么差别。”
他并没有什么想分享，青少年期对他来说只是很单纯的一段时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
白枝‘诶’一声，露出略微有点失望的表情。
她还以为诺亚这样的天之骄子会有很不一样的青春期来着，居然什么可说的都没有吗……
“也没有恋爱过吗？”
“我只喜欢过你。”诺亚面不改色告白，眼神像一汪幽深潭水映照出白枝的身影。
她脸红，但很快调整过来缠着诺亚说些别的，她有时候总是被兽人的直白搞得很害羞就匆匆结束话题，这次一定不能这样。
在白枝的不懈努力下，诺亚勉强拼凑出记忆里比较重要的时间节点发生的事，正如他所说和现在一样……惊险。
“入学就把学长教训一顿不会被针对吗？”白枝惊呼。
“他们都打不过我，不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是他们先说坏话。”
“实践项目都拿了第一名诶，诺亚你好厉害！”
“学生之间的比拼不算高水平，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
从入学说到毕业，从实习说到成为指挥官，诺亚言简意赅的话语依旧收获了白枝赞叹的目光，她是真的觉得诺亚的青少年期闪闪发光。
“真的好想见见上学时的你，感觉跟现在会很不一样。”她趴在膝头扭头看诺亚，用眼神描摹着少年时他的样子。
危险的眯眯眼睛，诺亚凑过去用不大满意的口吻道：“我就在你面前，不用怀念以前的我。”
白枝噗嗤笑出声，自己的醋都吃，真是和少年时的小心眼一模一样。
很不满她的态度，他倾身过去垂眸看一眼少女红润的唇瓣，堵上就不会笑了，大概只会忙着脸红吧。
察觉到他的目光和两人之间过分近的距离，白枝捂住嘴身子后仰，眼睛张得大大。
她刚才真的差点以为诺亚要亲下来了，虽然有预想过这个情况，但她真的还没准备好……
少女的眼神像警觉的兔子，耳朵身体都僵硬一下，再吓她的话就会立马逃走。
诺亚露出一个和以前都不一样的散漫笑容，手臂后撑反问道：“问了我这么多，那你是不是也该说说自己。”
毕竟你来我往才是正确的，问了别人那么多也总要说说自己才公平。
他并不着急让白枝开口，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当然，如果她还不愿意说的话他也愿意再等等。
沉默了一会儿，白枝在内心挣扎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才开口道：“你知道地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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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籍中，对于人类最开始向外拓展的第一个脚印便是地球，从那直到他们接触地外文明的这段时期被兽人学者称为“黄金纪元”。
诺亚有想过她或许是从人类接触地外文明的某段时期来到这里的，但他从没想过是地球——人类发源的星球。
“其实来到这里还蛮开心的，因为我在那边过得没有很快乐……”
这是白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谈论起自己的身世，酸涩的童年和略有些窘迫的青春期，大部分回忆都像掺杂了玻璃渣的水果糖。
在平凡的家庭里长大的她和诺亚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自己是从小在这边成长或诺亚在地球的话，两人应该像两条平行线完全没有相交的可能吧。
她想起回忆里的姥姥姥爷，眼眶突然有点热热的，接着是脸颊有点痒，摸一下才发现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了。
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明明很想忍住但偏偏控制不了，在诺亚轻叹口气把她抱进怀里后，少女的眼泪终于彻底脱离控制，埋在他怀里好好地任由情绪发泄出来。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来这里的两个月其实她一直在悄悄思念自己长大的那个小城。
直到有个信任的人能让她倾诉所有，一直压在心里的那个包袱才终于被抬起来，能让她肆无忌惮放纵自己被情绪淹没。
手掌轻抚着她瘦弱的后背，诺亚把她整个抱在怀里没说话，只是默默陪伴。
等怀里的人终于哭累了一动不动，他看她一眼才发现白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静静靠在他肩上，睫毛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诺亚把她抱起来朝楼上她房间走去，把人放到床上又盖上被子。
临走前在白枝额头轻吻一下，声音喃喃自语。
“对不起，今天让你哭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