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站在会议室门口，手里那份文件被风掀动了一角。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空气像是凝住。
沈墨渊没动，笔还悬在纸上。
“你说什么？”他开口，声音不重，但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这份协议不能签。”林悦往前走了一步，“我查了集团海外账户的审计报告，有三笔资金被冻结，涉及洗钱调查。你们隐瞒了这件事。”
律师皱眉：“这位小姐，请问你是谁？我们没有义务向无关人员解释条款。”
“我是谁不重要。”她把文件放在会议桌上，“重要的是，一旦签字，沈墨渊就会成为名义上的负责人。出事，他第一个担责。”
姜悦兮盯着她，一句话没说，但身体已经挡在沈墨渊前面半步。
沈墨渊终于放下笔，靠向椅背：“你从哪拿到的资料？”
“我爸在证监会。”林悦低头整理了下袖口，“昨晚通宵核对的流水。你不信可以现在打电话确认。”
主律师脸色变了变，立刻翻起手边的材料。
沈墨渊看了眼姜悦兮，她冲他眨了下眼，小声说：“先别急，听他们怎么说。”
几分钟后，律师合上文件夹，额头有点出汗：“确实……有两笔资金正在接受跨境审查。总部还没正式通报。”
沈墨渊冷笑一声：“所以你们打算让我背锅？”
“不是背锅。”沈父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来——原来他根本没来现场，“是风险共担。集团需要一个合法继承人站出来处理危机，而不是躲着。”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沈墨渊盯着手机。
“我在国外开会。”声音冷静，“这是家族决定，你也知道规则。没人能逃开。”
会议室再次沉默。
姜悦兮拉了下沈墨渊的袖子：“要不……先看看怎么解决？总比直接签字强。”
他点点头，转头对律师说：“把所有涉案账户明细发我邮箱。另外，我要见法务总监，今晚之前。”
“可以安排。”律师点头，“但签字流程不会暂停，明天中午截止，否则视为自动放弃资格。”
门关上后，四个人站在大楼外的台阶上。
林悦抱着文件没走。
“谢谢。”沈墨渊突然说。
她一愣。
“不管动机是什么，你说了真话。”他看着她，“这点我认。”
林悦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不是为了你。”
姜悦兮挑眉，但没接话。
“走吧。”沈墨渊转身，“回学校。”
车上，气氛有点闷。
姜悦兮坐在后排，手里捏着奶茶杯，吸管被咬扁了。
“你在想什么？”沈墨渊从后视镜看她。
“林悦为什么这时候出现？”她问，“太巧了。”
“也许不巧。”他说，“她一直盯着我这边的事。”
“她喜欢你。”她直说。
沈墨渊没否认：“但她清楚，我和你在一起。”
姜悦兮低头玩吸管：“那她今天算帮了你，还是搅局？”
“算是救场。”他语气认真，“要真签了，麻烦更大。”
她抬头看他：“你会怪她以前搞那些事吗？”
“过去的事算了。”他轻声说，“人都会犯错。”
姜悦兮忽然笑了：“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成功人士了。”
“少来。”他瞥她一眼，“你还不是天天刷我综艺视频？”
“那叫监督男友日常！”她笑出声，“尤其穿白大褂抱仿真娃娃那段，我都收藏了。”
“删掉。”
“不删，还要发朋友圈。”
他摇摇头，嘴角却翘了一下。
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
两人刚进宿舍楼，就被一群学生围住。
“沈墨渊！真的是你！”一个女生举着手机冲过来，“育儿综艺第三期预告片出来了！你抱着宝宝喊爸爸那段上热搜了！”
“什么爸爸？”姜悦兮瞪眼。
“你没看吗？”男生也凑上来，“节目组剪得太狠了，你俩半夜换尿布那段配了‘婚后生活实录’字幕，现在全网都在磕你们cp。”
沈墨渊皱眉：“他们敢乱剪？”
“不止。”另一个女生打开平板，“抖音有个合集，叫‘校草校花的带娃日常’，播放量五千万了。”
姜悦兮抢过平板一看，脸红了。
视频里是她半夜迷迷糊糊喂奶的画面，旁边字幕写着：“甜妻上线，老公乖乖听话。”
还有沈墨渊抱着娃娃轻轻拍背的镜头，配文：“冷面总裁的温柔只给一人。”
“这谁传的？”她气得跺脚。
“应该是节目组官方发的。”男生说，“现在评论区都在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沈墨渊直接掏出手机，拨通节目导演电话。
“喂？我是沈墨渊。立刻下架所有未授权片段。不然律师函明天就到。”
挂了电话，他转身看姜悦兮：“别理那些东西。”
“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她仰头，“我就怕你烦。”
“我不烦。”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就是讨厌他们拿你开玩笑。”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晚上，两人在自习室补作业。
手机不停震。
热搜又升了两条：
#沈墨渊育儿综艺暴走#
#姜悦兮仿妆爆火#
“我现在去剪头发。”姜悦兮突然说。
“嗯？”
“把头发剪短。”她摸了摸长发，“不然明天肯定一堆人模仿我。”
“你喜欢长发。”他说。
“可我不想被人盯着看。”她嘟嘴，“上次食堂打饭，后面排了十个女生偷偷拍我夹菜动作。”
“那就宅几天。”他低头写题，“我陪你。”
“陪我干嘛？写论文？”
“或者打游戏。”
“你打不过我。”
“再来一局。”
两人回宿舍的路上，碰到陆羽。
他拎着两杯咖啡，站在路灯下等。
“给。”他递过一杯，“听说你们今天挺忙。”
姜悦兮接过：“谢谢学长。”
“林悦的事，我也听说了。”陆羽看着沈墨渊，“她以前在学生会做过财务审计，这方面确实懂。”
“所以你是知情的？”沈墨渊问。
“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做。”陆羽摇头，“但我劝过她，别再纠缠你和姜悦兮。”
姜悦兮惊讶：“你劝她？”
“喜欢一个人，不是非要得到。”他笑了笑，“看她开心就够了。虽然……她现在可能不开心。”
沈墨渊沉默片刻：“谢谢你。”
“别谢我。”陆羽摆手，“我只是觉得，有些人注定不合适。强求没意思。”
说完，他转身走了。
姜悦兮看着他背影：“陆学长其实挺好的。”
“是。”沈墨渊点头，“就是方式不对。”
“你现在还会担心林悦再搞事吗？”她问。
“不会了。”他说，“她今天选择了说实话，就已经放下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没看你。”他轻声说，“如果还恨你，她一定会找机会伤你。”
姜悦兮怔了下，随即笑了：“你越来越会看人了。”
“只看两个人。”他停下脚步，“你，和我自己。”
第二天早上，沈墨渊收到法务部邮件。
涉案账户已隔离，责任归属明确，签字风险解除。
但他没急着去签。
而是约了姜悦兮去儿童医院。
“干嘛？”她一边换鞋一边问。
“上次答应娃娃们的礼物，还没送。”
医院里，孩子们看到他们，全都围上来。
“爸爸！妈妈！”一个小男孩扑进沈墨渊怀里。
姜悦兮愣住：“他们怎么……”
“节目播了。”他低头抱起孩子，“他们都以为我们是真的。”
小女孩拉着姜悦兮的手：“姐姐，你今天扎辫子了吗？我学你扎的，可是歪了。”
她蹲下来，帮小女孩重新绑好：“好看吗？”
“好看！我要拍照发给我妈妈！”
沈墨渊站在一旁，看着她哄孩子，眼神柔和。
护士走过来：“昨天有个家长留言，说孩子看了节目，第一次主动吃饭了。”
“真的？”姜悦兮抬头。
“很多人说，你们让带娃看起来没那么可怕。”护士笑着说，“连年轻爸爸都开始学换尿布了。”
中午，两人坐在医院天台吃饭。
姜悦兮咬了口三明治：“你说，我们是不是也算做了点好事？”
“可能。”他喝了口牛奶，“比当首富有意义。”
“以后要是真有孩子，我也想这样陪他长大。”她忽然说。
沈墨渊筷子顿了一下。
“你刚说什么？”
“我说——”她故意拖长音，“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要这么可爱。”
他耳尖红了：“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她笑嘻嘻，“你不是还得了个‘最佳奶爸奖’？”
“那是游戏环节。”
“可你做得比谁都认真。”
他没再反驳，只是低头吃饭，嘴角压不住往上翘。
回学校的路上，姜悦兮接到母亲电话。
“悦兮，家族基金会下周有个青年创业项目评审会，你爸希望你参加。”
“又要露脸？”
“不只是露脸。”母亲语气严肃，“这次有几个重点项目，其中一笔五亿基金，发起人是你男朋友。”
她猛地看向沈墨渊。
他耸肩：“我没告诉你？”
“你——”她刚要发作，电话那头继续说：“而且，董事会提议，让你作为观察员加入评审团。”
“我？”
“你是姜家女儿，也是沈墨渊的伴侣。”母亲说，“这个位置，需要有人代表感情，而不仅仅是利益。”
挂了电话，姜悦兮盯着他：“你早就计划好了？”
“不是计划。”他认真说，“是希望你能站在我身边，一起做点事。”
“所以育儿综艺、仿真娃娃、换尿布、喂奶……”她眯眼，“都是为了这一刻？”
“一开始是学校任务。”他坦白，“后来，我想让更多人看到年轻人也能承担责任。”
她看着他，很久，忽然扑上去抱住他。
“下次别瞒我。”她在耳边说。
“嗯。”
“不然我生气了会咬人。”
“那你咬过吗？”
“还没试过。”
他笑出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发。
一周后，评审会现场。
姜悦兮穿着浅色西装裙，坐在评审席第二位。
沈墨渊站在台上，身后大屏显示着“青年创业启航基金”方案。
他念完最后一句，全场鼓掌。
主持人问：“沈先生，这个项目的初衷是什么？”
他看向姜悦兮：“因为我发现，很多人不是不想努力，而是没人给他们一次机会。就像那天，她愿意站在我身边，没问我有没有钱，有没有地位，只问我想不想做对的事。”
掌声更响了。
姜悦兮低着头，手指绕着笔尾转圈。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
她走到他面前：“下次演讲，提前给我彩排一遍。”
“你要提意见？”
“我要加一条——”她踮脚靠近他耳边，“必须优先资助母婴类创业项目。”
他笑了：“行，写进章程。”
她退后一步，正色道：“沈墨渊同志，恭喜你，基金通过了。”
“谢谢评委大人。”
“不客气。”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对了，我家那只仿真娃娃，能留着当纪念吗？”
“你要就给你。”
“我还要给他起名字。”
“随便。”
“叫小渊渊怎么样？”
他无奈：“随你。”
她蹦跳着离开，马尾一甩一甩。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机震动。
是银行通知：五亿专项基金，已划拨完毕。
他收起手机，快步追上去。
阳光正好，照在两人并肩走过的长廊上。
姜悦兮突然停下，从包里翻出一张纸。
“你看，我画了张基金监督流程图。”她得意地展开，“以后每笔钱去哪，我都盯着。”
他接过图纸，发现角落画了个小人，穿着西装抱着娃娃，头顶写着：我的老公。
他喉咙动了动，把图纸折好放进胸口口袋。
“放这。”他说，“不会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