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平板放在宿舍桌上，屏幕还停留在直播结束的画面。她盯着那片樱花落在镜头上的瞬间，一动不动。
沈墨渊站她身后，手里端着杯温水，“喝点吧。”
她接过杯子，没说话，小口抿了一下就放下。
手机又震了下，是陆羽发来的消息。
“我刚听说林悦的事……你们还好吗？”
她看着这行字，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最后只回了一个“嗯”。
沈墨渊瞥了一眼她的手机，“他倒是反应快。”
“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她皱眉，“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沈墨渊没接话，拉开椅子坐下，“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想做点事。”她说，“不是光等着开学、上课、谈恋爱那种事。我要自己做点能留下痕迹的东西。”
他抬眼看她，“比如？”
“创业。”她转过身，眼睛亮起来，“你知道学校孵化器最近在招项目吗？只要方案通过，就能拿资金、场地，还有导师指导。”
“你有想法了？”
“有。”她点头，“校园社交类的小程序，主打真实互动。不像那些匿名树洞，动不动就造谣吵架。我想做一个让人愿意说真话，又能保护隐私的地方。”
沈墨渊沉默几秒，“是因为林悦的事？”
“有一点吧。”她低头搓了搓手指，“她最后说的话，我一直没忘。她说她只是想被记住。可一个人如果只能靠伤害别人才能被人看见，那太惨了。我想做个地方，让普通人也能被听见。”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认真了？”
“我一直很认真！”她瞪他一眼，随即笑了，“我只是以前懒得表现出来而已。”
他笑出声，“行，那你准备拉谁入伙？”
“技术这块得找人。”她掰着手指数，“设计、运营、推广也都要人。但我不会画原型图，也不会写代码。”
“我可以帮你问问计算机系的人。”他说，“我认识几个搞开发的，参加过几次黑客马拉松。”
“真的？”她眼睛一亮，“那你现在就问！”
他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她凑过去看，脑袋差点撞上他的肩。
“别靠这么近。”他耳朵微红，“我打字分心。”
“谁让你打那么慢。”她轻哼一声，退开半步。
半小时后，他回了句“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在创业角见”。
她高兴地拍手，“太好了！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天中午，姜悦兮提前半小时到创业角占位置。这是图书馆三楼的一个开放区，摆着几张圆桌和白板，墙上贴满各种项目海报。
她选了靠窗的位置，铺开笔记本，把笔按颜色排好，还带了便携小音箱，准备放点背景音乐提神。
沈墨渊来的时候，看见她这阵仗愣了下，“你还带音响？”
“氛围很重要！”她说，“不像是在考试，才更容易有创意。”
他摇摇头，把背包放下，“人马上就到。”
来的有两个男生一个女生，都是沈墨渊的朋友。男生叫陈昊，负责前端；另一个叫周锐，是后端主力；女生叫许念，学交互设计。
寒暄完，姜悦兮直接打开ppt，“我先说下我的想法。”
她讲了十分钟，从用户痛点说到功能设计，再到盈利模式。虽然有些术语说得磕巴，但逻辑清楚，目标明确。
许念听完第一个点头，“界面我可以试着做个初稿。你说的‘情绪标签’功能挺有意思，用颜色区分心情，但不显示具体内容，这个平衡点抓得不错。”
陈昊也说：“技术上不难实现，我们用小程序框架就行。”
周锐问：“打算先上线哪个版本？mVp的话，核心功能是哪几个？”
姜悦兮早准备好了，“第一版就三个功能：发布动态、加情绪标签、好友圈可见。其他都往后排。”
沈墨渊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直到散会才开口，“你讲得不错。”
“那是！”她扬起下巴，“我昨晚熬夜改了五遍ppt。”
“看得出来。”他伸手揉了下她头发，“有几页字太小，你自己都看不清。”
“哎呀闭嘴。”她拍开他的手，脸有点红。
接下来两周，团队开始分工干活。姜悦兮每天课一结束就往自习室跑，开会、改需求、催进度。
有一次她发现周锐提交的接口文档格式乱七八糟，当场打电话过去，“你这文档谁看得懂？字段都没说明！”
周锐在电话那头苦笑，“姜总，我才熬了两个通宵，你给我点活路。”
“我不逼你。”她说，“但项目不能烂尾。你要撑不住就说，我找别人顶上。”
周锐叹气，“行，我今晚重新整理。”
挂了电话，沈墨渊递来一杯奶茶，“凶成这样，不怕人 quitting？”
“quit 是什么？”她皱眉，“哦，离职是不是？我又不是老板，谁辞职我都不拦。但答应做的事，就得做完。”
他笑，“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创业者了。”
“本来就是。”她吸了一口珍珠，“我要让这个项目活下来，不只是作业，也不只是比赛。”
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说：“我爸昨天问我，要不要去他公司实习。”
她动作一顿，“你怎么说？”
“我说再看看。”他顿了下，“我不想这么早就被安排好路线。”
她点点头，“我也不想靠家里投钱来做这件事。我要证明，我自己能行。”
他伸手握住她的，“我知道你能。”
项目进展到第三周，初版小程序测试上线。他们拉了两百人进内测群，反馈还不错。
许念做了个粉色樱花主题的启动页，姜悦兮看到第一眼就眼眶发热。
“怎么了？”沈墨渊问。
“没事。”她擦了下眼角，“就是觉得，好像有人替林悦看到了春天。”
他没说话，轻轻抱住她。
那天晚上，她发了条朋友圈：
“我们的小程序今天上线测试版。名字叫‘听见’。
不为流量，不为热搜。
只为让每一个不想说话的人，也能被听见。”
下面第一条评论是沈墨渊的：
“早就听见了。”
第四周，学校公布孵化器最终入选名单。
姜悦兮紧张得午饭都没吃，守在电脑前刷新页面。
三点整，名单公布。
她们的项目排在第七位。
她跳起来尖叫，冲到阳台大喊：“我们进了！！”
隔壁宿舍探出几个脑袋，“疯了吧你！”
她不管，继续喊：“听见项目进孵化器了！！”
沈墨渊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干嘛买花？”她接过花，笑得合不拢嘴。
“庆祝。”他说，“也提醒你，别光顾着忙，忘了吃饭。”
“知道啦。”她抱着花蹭他肩膀，“下周要签协议，还要选办公室。我已经看中b区二楼那个小间，阳光特别好。”
“你想好怎么分配股份了吗？”他问。
“还没。”她歪头想了想，“但肯定要有你的份。”
“我没有参与具体工作。”
“可你一直在。”她抬头看他，“每次我快撑不住的时候，你都在。这不是贡献是什么？”
他看着她，没再推辞，“好，我收下。”
周五下午，他们去签入驻协议。创业中心在校区东侧一栋独立小楼，门口挂着红色横幅。
办完手续出来，姜悦兮站在台阶上深呼吸，“从今天起，我们是正规军了。”
沈墨渊站在她身边，“下一步呢？”
“招人，迭代，拉投资。”她说，“我要让它活三年，五年，十年。”
他笑，“野心不小。”
“这才哪到哪。”她挽住他胳膊，“等它上市那天，我要请全校喝奶茶。”
他低头看她，“那我提前恭喜姜董事长了。”
她仰头回望，“必须的，沈副董。”
两人正笑着，她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喂？”
“是姜悦兮小姐吗？”对方声音正式，“我是启明资本的张经理。我们关注到您的‘听见’项目，想约您谈谈投资意向。”
她愣住，握手机的手收紧。
沈墨渊察觉不对，靠近她。
她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对着电话说：“您刚才说……投资？”
“是的。”对方说，“我们愿意提供三百万天使轮，换百分之十五股份。如果您有兴趣，明天可以来我们办公室详谈。”
她心跳加快，嘴唇有点干。
“好。”她说，“我明天过去。”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沈墨渊问。
她看向他，声音轻但清晰，“有人要给我们投三百万。”
他眼神一闪，“条件呢？”
“百分之十五股份。”她咬了下嘴唇，“比我们预估的估值高了近一倍。”
他沉默片刻，“你打算去吗？”
“我想去。”她说，“但我不知道，会不会走错一步。”
他看着她，伸手抚平她皱起的衣领，“你只需要记得，你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她点头，深吸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她穿好衬衫，扎起头发，背上报到时用的黑色帆布包。
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练习开场白。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另一家机构。
“姜小姐，我们也想参与本轮投资。如果您方便，我们可以安排下午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