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那条匿名短信已经被删了，可她心里还是有点堵。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抬头看讲台上的老师正在写板书，粉笔灰簌簌地落下来。
她悄悄瞄了眼旁边的沈墨渊。他坐得笔直，笔记本上字迹工整，好像刚才打电话报警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下课铃一响，她就拽住他的袖子，“你真让导员查号码去了？”
“嗯。”他合上本子，“有问题。”
“万一查不出来呢？”
“那就再查。”他看着她，“别管是谁，以后这种消息直接给我。”
她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他语气没变，“但我不放心。”
她想瞪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句：“随你吧。”
两人一起走出教学楼，阳光照在脸上，暖烘烘的。路过公告栏时，她看见贴了一张学生会竞选海报，上面写着“新学期，新气象”。
“你说陆羽会不会也报名？”她随口问。
“他会。”
“你怎么知道？”
“他昨天在食堂跟人聊过。”沈墨渊说，“想当文艺部部长。”
她哼了一声，“又是为了接近我吧。上次摄影社的事还没完呢。”
“那你打算参选吗？”他问。
“我？”她摇头，“算了，太麻烦。还要拉票、做演讲，我可不想天天被人围观。”
“你可以竞选生活部。”他说。
“为什么是生活部？”
“你记得宿舍楼漏水那次吗？你带头写了申请维修的联名信，还跑去后勤处催了三次。”
她愣了一下，“这你也记得？”
“我记得你说‘不能让大家冬天洗冷水澡’。”他嘴角微动，“挺像生活委员的风格。”
她脸有点热，扭头往前走，“少来这套。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故意夸我？”
“不是夸。”他跟上，“是事实。”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在食堂门口碰上了林悦。对方端着餐盘，站定在她面前，笑得温和。
“悦兮，听说你选课挺顺利？”
“还行。”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半步。
“那就好。”林悦轻声说，“有些人啊，总想搞小动作，其实没必要。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
姜悦兮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笑了笑，“就是觉得，墨渊他……挺不容易的。高中那会儿，我们经常一起自习，他也从来不主动提过去的事吧？”
“你们是朋友，我管不着。”姜悦兮语气冷了些，“但现在他是我男朋友，轮不到你来提醒我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林悦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一些事。毕竟……”她顿了顿，“真正了解他的人，不多。”
“谢谢你的关心。”姜悦兮抬高声音，“但我更相信他自己说的话。”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回到寝室，她把书包一扔，倒在椅子上喘气。室友凑过来问怎么了，她摆摆手没说话。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她在胡说什么？】
她回：【没事，就是阴阳怪气了几句。】
过了几秒，他又发来一句：【别理她。我在图书馆等你，要不要一起来看选修课资料？】
她想了想，回复：【去。】
图书馆三楼安静得很，她找到他时，他已经占好了位置，面前摊着几本《大学生职业规划》和《社团管理实务》。
“你还真研究这个？”她坐下。
“帮你看看。”他说，“如果你改变主意想参选，这些有用。”
她翻了两页，忍不住笑，“你是不是连竞选口号都想好了？”
“没有。”他摇头，“但我觉得你可以讲点实在的。比如改善食堂饭菜温度，或者推动女生宿舍加装烘干机。”
“你还记得这事？”她惊讶。
“你说过一次。”他低头整理笔记，“每次下雨天衣服晾不干，你会抱怨。”
她怔住，半晌才说：“你记这么多干嘛。”
“因为是你说的。”他抬眼看她，“每一件让你不开心的小事，我都想解决。”
她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头假装看书，手指却不自觉地卷着书角。
傍晚回宿舍的路上，她突然问：“你说咱们大学四年，会一直这样吗？”
“哪样？”
“就是……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会不会有一天觉得累？”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你觉得我是因为新鲜感才对你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咬唇，“可你知道，有人一直在挑拨。林悦也好，陆羽也好，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
“那你就记住一点。”他声音很稳，“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会站在你这边。”
她眼眶有点发热，用力眨了眨眼，“你别说得像个言情剧男主似的。”
“我不是说台词。”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我是认真的。”
第二天早上，她刚进教室，就看见前排座位上放着一本崭新的文件夹，封面写着“竞选材料参考”。
她拿起来翻开，里面全是打印好的资料，还有手写的备注。
一页纸上写着：【如果她参选，建议主打‘贴近学生日常需求’方向，避免空泛口号。具体提案可包括：延长浴室开放时间、增设快递柜、优化课程调换流程。】
字迹熟悉得让她心头一颤。
她抬头看向门口，沈墨渊正走进来，手里拎着两杯豆浆。
“这是你弄的？”她举着文件夹。
“嗯。”他递过一杯，“昨天晚上整理的。”
“你熬夜了？”
“没。”他说，“十一点就睡了。”
她不信，盯着他眼睛下面淡淡的阴影。
“真的。”他抿了一口豆浆，“我不擅长说漂亮话，但能做的，我都愿意做。”
她抱着文件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中午休息时，学生会发布了正式竞选名单。她刷到页面，发现陆羽果然报了文艺部，而另一个女生报了生活部。
她点开那个女生的社交账号，发现对方发过一条动态：【希望能为同学们做点实事，特别是住宿和饮食方面的问题】。
配图是一张食堂饭菜的照片，角落里还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悦站在后面微笑。
姜悦兮冷笑，“还真是联手出击。”
她给沈墨渊发消息：【林悦推了个生活委员候选人，跟我主攻的方向一样。】
对方秒回：【正常。她们想让你退选。】
她回：【那我要是真参选呢？】
这次等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复：【那就参选。我会帮你。】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而且，我不允许任何人用这种方式逼你放弃。】
她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很久才打下一个字：好。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月光照进来，洒在桌上的文件夹上。
她忽然坐起身，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标题她想了好久，最后敲下六个字：《我想做的事》。
第一条写着：让每一间宿舍都能在阴雨天烘干衣服。
第二条：争取在食堂每个窗口都标注菜品温度。
第三条：建立跨专业选课互助小组，不让任何人因为信息差错过喜欢的课。
她越写越快，一口气列了十二条。
写完后她截图发给了沈墨渊。
几乎是立刻，他回了一句：【明天打印出来，我去联系宣传栏负责人。】
她笑了，回了个“嗯”，然后关灯躺下。
闭眼前，她听见手机又响了一声。
是沈墨渊发来的语音。
她点开，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你写的每一条，都很重要。别怕竞争，也别怕被人针对。有我在，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
她把手机贴在胸口，听着那段语音反复播放。
直到困意袭来，她才把它放进枕头底下。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起床，化了淡妆，穿了件白衬衫配百褶裙。出门前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眼睛亮亮的。
食堂门口，沈墨渊已经在等她，手里拿着一叠传单。
“你印了？”她接过一看，正是她昨晚写的十二条提案，排版整齐，还加了校徽边框。
“七点钟印的。”他说，“我已经跟几个班委打了招呼，他们会帮忙转发电子版。”
她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为了你。”他语气自然，“学得快。”
她鼻子一酸，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今天你要去学生会办公室提交报名表。”
她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影子挨得很近。
走到办公楼楼下，她忽然停下。
“万一……我没选上呢？”
他转过身，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不会的。”
“可如果真的……”
“那就再参选一次。”他说，“大二不行就大三，三年不够就四年。只要你想做，我就陪你做到底。”
她望着他，终于笑了。
“好。”她说，“那我说了算数。”
他点头，松开手，“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大厅。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刻，她忽然探出头，“沈墨渊！”
他抬头。
“我喜欢你！”她大声说。
周围几个人停下脚步，有人笑出声。
他站着没动，耳尖慢慢红了。
然后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进她耳朵里：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