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兮盯着手机，那条“你赢了”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像块烫手的糖。她没回，也没删，手指一划，把它埋进聊天记录最底下。
第二天中午，阳光晒得人发懒。沈墨渊站在校门口，手里拎着杯奶茶，还是少冰三分糖加布丁。她接过，咬住吸管嘬了一口，不说话。
“昨天……”他开口。
“嗯？”她抬头，眼睛弯了弯，“你说啥？”
他顿了下，“没事。走吧，不是说好去看新电影？”
她点头，跟上他。林荫道上，影子一会儿叠一块儿，一会儿分开。她忽然问：“你高中最喜欢哪门课？”
“物理。”他答得干脆。
“哦？”她歪头，“林悦不是文科生吗？你们咋还能同桌？”
他脚步一滞，侧头看她，“怎么又提她？”
“没啊。”她晃了晃手机，“我刚刷到个帖子，说你们是年级最配的一对，一个理科天才，一个文艺女神，结果家里反对，硬拆了，挺狗血的。”
沈墨渊眉头皱起来，“哪个帖子？”
“删了。”她笑出声，“我说别乱传，我男朋友最烦这种绯闻。”
他盯着她两秒，嘴角扬了扬，“你还挺护短。”
“那当然。”她扬起下巴，“我姜悦兮的男人，轮不到别人编故事。”
他轻笑一声，没接话，只把奶茶往她那边挪了半寸，怕她走路撞上。
到电影院取票时，她忽然说：“我记得你说过，你从不跟人看电影超过两次。”
“嗯。”他点头，“除非特别喜欢。”
“那《星际旅人》你看了几遍？”
“三遍。”他看着她，“第一次是高中，第二次高考前夜，第三次……前天晚上。”
她心里一紧，“前天晚上？你不是说排练完就回宿舍了？”
“我是回了。”他递过票，“但睡前刷了会儿，重看了一遍。”
她接过票，指尖擦过他手心，有点烫。
“你很喜欢这电影？”她问。
“还行。”他耸肩，“台词写得不错。”
“哪句？”
他沉默两秒，低声说：“‘如果宇宙有尽头，我只想和你一起走到熄灯的那一刻。’”
她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轻飘飘地说：“哇，这么肉麻你也记得？”
“记不住。”他看着她，“但我前天重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你。”
她耳尖一红，低头撕票根，故意撕得歪歪扭扭。
电影开始前，她去买爆米花。回来时，看见他低头在回消息。她坐下，把爆米花推过去，“谁找你？”
“陆羽。”他收起手机，“问我有没有空打球。”
“哦。”她塞了颗爆米花进嘴，“他最近挺常找你啊。”
“是吗？”他挑眉，“我都没怎么回。”
她笑了笑，不说了。
电影放到一半，她靠在他肩上睡着了。他侧头看她，睫毛轻轻颤，嘴角还沾着奶油。他悄悄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更稳。
散场时她醒了，揉揉眼睛，“我打呼了吗？”
“没有。”他憋着笑，“就咂了两下嘴，像梦里吃糖。”
她瞪他，“你才梦里吃糖！”
他笑，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路过甜品店，她忽然停下，“我想吃那个草莓千层。”
“好。”他松开手，“你进去点，我停车，马上回来。”
她看着他走向停车场，背影挺拔，步伐利落。她站着没动，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翻到林悦的主页。
那条“你赢了”还在，没人点赞，也没人评论。
她点进私信，手指悬在键盘上，最后还是退出来，把手机塞回口袋。
店里，她点了草莓千层和一杯柠檬水——沈墨渊不爱咖啡，这点她记得。
他回来时，她正用叉子戳蛋糕上的草莓，一下一下，像在数心跳。
“怎么不吃？”他坐下。
“等你。”她把叉子递过去，“你先尝一口。”
他一愣，“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吃的？”
“今天例外。”她眨眨眼，“试试甜不甜。”
他接过，咬一口，点头，“甜。”
她笑了，自己也吃了一口，却觉得有点涩。
“你高中……”她忽然问，“有没有人给你写过情书？”
他嚼东西的动作慢了半拍，“有。”
她手一抖，叉子掉在盘子上，叮一声。
“谁？”她努力让声音轻松点。
“不知道。”他擦嘴，“塞课桌里，没署名，我也没拆。”
“那你为啥不拆？”
“怕麻烦。”他看她，“那时候我觉得，感情这事儿，要么当面说，要么就算了。”
她盯着他，“那后来呢？有没有人当面说？”
“有。”他顿了顿，“但不是我喜欢的。”
“哦。”她低头搅柠檬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她，眼神忽然深了，“喜欢能让我笑的人。”
她心头一热，“那我呢？能让你笑吗？”
“能。”他轻声说，“但不止是笑。”
“那还有什么？”
“心安。”他抬手，把她一缕翘起的头发别到耳后，“跟你在一块儿，我不用想那么多。”
她眼眶一热，赶紧低头喝水，呛了一下，咳起来。
他立刻拍她背，“慢点。”
她摆手，“没事。”
他盯着她，“你今天怎么了？一直问东问西。”
“没有啊。”她笑，“我就是好奇，毕竟……你是我的人了。”
他看她几秒，忽然说：“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没有！”她声音大得吓自己一跳。
他眯眼，“悦兮。”
“真没有！”她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要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明天考试全挂。”
他盯着她，半晌，叹口气，“你要不信我，可以直接问。”
“我信啊！”她抓起叉子戳蛋糕，“我干嘛不信？我又不是那种爱吃醋的女生。”
“可你现在就在吃醋。”他直说。
她叉子一顿，“我这是……关心！”
“关心和试探，差得远。”他靠在椅背上，语气平，“你从见面就开始绕，问林悦，问情书，问我喜欢谁——你到底想确认啥？”
她咬嘴唇，不说话。
“你要怕我过去有故事，我可以讲。”他看着她，“我沈墨渊，十八年，没牵过哪个女生的手，没收过情书，没赴过约。高中三年，我唯一多看一眼的女生，是你。”
她眼眶一热，差点掉泪。
“那你……为啥从来没说过？”她声音发抖。
“我觉得，说没用。”他握住她的手，“行动才重要。”
她想抽手，没抽动。
“那林悦……”她还是问了。
“她确实对我有意思。”他坦白，“但我从没回应过。她发合照、发朋友圈，都是她自己的事。我不解释，是因为懒得解释。但现在——”他握紧她的手，“我愿意说清楚，只要你问。”
她看着他，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那你……昨晚真没去看电影？”她小声问。
“没有。”他摇头，“我在宿舍刷题，刷到两点。你要不信，我可以调监控。”
“谁要调监控！”她瞪他，“我又不是查案！”
“那你信了？”
她犹豫一下，点头。
他笑了，抬手捏她脸，“下次别试探了，直接问。我不怕你问，就怕你憋着。”
她哼一声，“谁试探了？我这是……例行考察！”
“行行行。”他笑，“考察通过，满分。”
她终于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两人走出甜品店，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忽然说：“我以后不准你跟别的女生单独吃饭。”
“行。”他点头。
“不准收情书。”
“本来也没人送。”
“不准回忆过去。”
“过去没你，不值得回忆。”
她满意点头，“那……你手机密码改了吗？”
他挑眉，“你又要偷看？”
“检查男友忠诚度！”她理直气壮。
他低头按了几下，把手机递给她，“新密码，生日加你名字首字母。”
她输入“18JYx”，屏幕亮了。
“你还真改了？”她愣住。
“不然呢？”他拿回手机，“我沈墨渊的手机，本来就是姜悦兮的专属阅览室。”
她笑出声，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耳朵瞬间红了，低头看她，“公共场合。”
“怕什么？”她挽住他，“全校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他不说话，只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到校门口，她忽然停下，“下周校庆，你要和我一起主持。”
“嗯。”他点头。
“不准和别的女生对台词。”
“只和你对。”
“不准笑别人。”
“只笑你。”
“不准——”
“姜悦兮。”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你再提一条，我就在这亲你。”
她立刻闭嘴，脸红得像番茄。
他低笑，牵她继续走。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张电影票，塞进他手里。
“干嘛？”他问。
“还你。”她眨眨眼，“前天那场，我替你看了。票根给你，证明我没白占便宜。”
他看着票根，忽然笑了，“你坐哪？”
“c区7排12座。”她得意，“正中间。”
他盯着票根，声音低下来，“巧了，我那天晚上，梦到我也坐在那儿，旁边是你。”
她心跳猛地加快。
“所以……”他看着她，“下次，别替我看，陪我看。”
她用力点头，“好。”
他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忽然说：“沈墨渊。”
“嗯？”
“你要是敢骗我……”
“不会有那天。”他打断她，“我知道，丢了你，我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仰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眼里，像碎金。
她刚要说话——
他手机响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
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