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手机塞进包里，一抬头，就瞅见沈墨渊站在舞台侧边，眼睛直直盯着道具间那半开的门，眼神挺沉静。她刚要张嘴说话，他抬手示意她别动。
那只戴黑手套的手在控制台边缘停了几秒，“嗖”地一下就缩回去了。门轻轻合上，就跟啥事儿没发生一样。
“我去瞅瞅。”沈墨渊抬腿就要走。
“等等！”姜悦兮一把拽住他袖子，“万一这是个陷阱呢？刚才那只手……看着不像是林悦的。”
“所以更得去。”他反手捏了捏她指尖，“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撇撇嘴：“你当我是那种关键时刻只能干站着的傻白甜女主啊？”
他轻轻笑了一声：“那你跟我一块儿，但别冲到前头去。”
两人并肩往道具间走，脚步轻得跟没声儿似的。门没锁，沈墨渊把门推开一条缝，侧着身子先进去了，姜悦兮紧跟在后面。屋里黑咕隆咚的，就窗外透进来点儿微光，隐隐约约能看出几排箱子的轮廓。
“灯呢？”她小声问。
“昨天坏了。”他声音压得低低的，“维修单上签字的是学生会的人。”
“又是陆羽？”她冷笑一声，“这人走到哪儿，哪儿就出问题。”
沈墨渊没搭话，蹲下身子，手指在地面上轻轻扫了扫——有细小的纤维留在地上，好像是手套磨蹭留下的。
“有人来过。”他说，“而且不止来一次。”
姜悦兮突然想起啥：“等等，彩排的时候，我明明把模型放在舞台正中央了，后来咋挪到边上了？”
“我没动。”沈墨渊站起身，“导演组的人也没碰。”
她心跳突然加快了：“所以……有人趁着咱们追那只手的时候，偷偷上台把位置改了？”
“目的不是偷。”他眯起眼睛，“是想试试咱们的反应。”
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在盯着咱们呢？”
“不止。”他掏出手机，调出刚才的监控回放，“你看这个角度。”
画面里，他俩冲向道具间的时候，舞台另一侧的幕布稍微晃了一下。
“有人在偷拍。”姜悦兮咬着牙，“这都能拍成连续剧了，标题我都想好了——《我的白月光总想搞事》。”
沈墨渊轻轻哼了一声：“建议加个副标题：《但她演技太烂》。”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社团群消息。
【今晚聚餐！老地方火锅店，七点，迟到的罚三杯！】——社长发。
下面一堆人跟着接龙。
姜悦兮翻了个白眼：“这节骨眼儿上搞团建？”
“正好避避风头。”沈墨渊把手机收起来，“人多的地方，她不敢瞎来。”
“你还真信‘群众的力量’？”她挑了挑眉毛。
“我不信群众。”他看着她，“我信你一吃辣脸就红，一喝酒话就多，到时候……想套你话的人得先疯。”
她抬脚踢他，被他轻松躲开了。
晚上六点五十八，火锅店门口。
姜悦兮穿着浅粉色针织裙，头发松松地挽起来，耳坠在灯光下闪着碎光。沈墨渊穿了件深灰色卫衣，袖口往上卷了卷，露出一截手腕。
“你说他们真会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她一边走一边问。
“去年社长输了，当场给宿管阿姨打电话，说‘妈，我想你了’。”他面无表情，“阿姨以为他失恋了，大半夜送了一锅鸡汤到宿舍楼下。”
她笑得差点岔气：“那今年……”
话还没说完，包厢门“砰”地一下打开了，一群人探出头：“哎哟！压轴嘉宾来了！”
“来就来，还走t台呢？”副社长跟着起哄，“沈墨渊，你再帅我也敢罚酒啊！”
桌上已经摆好了骰子和酒杯，中间一锅红汤咕噜咕噜地翻滚着，辣味直往鼻子里钻。
姜悦兮一坐下就被人按住肩膀：“第一轮，你俩必须一起玩！输的人，要当众表白！”
“谁定的这规矩？”她瞪大了眼睛。
“全体通过！”众人齐声喊。
沈墨渊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我不会喝酒。”
“果汁也算！”社长一拍桌子，“规则就是规则！”
第一轮骰子一扔，七点，不多不少。
“姜悦兮，你输了。”副社长笑得贼眉鼠眼的，“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她看了一眼沈墨渊，他正低着头剥虾呢，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似的。
“大冒险。”她扬起眉毛，“来吧，我接着。”
“绕着包厢跑三圈，边跑边喊‘我是最靓的崽’！”
“你幼儿园毕业没？”她翻了个白眼。
“不行就换真心话。”社长坏笑着，“那我问了——你第一次见沈墨渊，啥感觉？”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愣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沈墨渊也停下了动作。
“感觉啊……”她拉长了声音，“就像看见一只穿高领毛衣的企鹅，冷得要命，还死不承认自己想搭理人。”
众人哄堂大笑。
沈墨渊抬起眼睛，淡淡地说：“我听见了。”
“那你承认不？”她笑嘻嘻的。
“不承认。”他低下头接着剥虾，“但那天下雨，我伞都没撑开就冲出去了，因为看见你站在屋檐下，头发都湿了。”
她愣住了。
“所以你其实是担心我？”她声音变小了。
“不是。”他把剥好的虾放到她碗里，“是怕你感冒请假，模型没人修。”
她又气又笑：“你这人真是没救了。”
第二轮开始，这次轮到沈墨渊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副社长摩拳擦掌。
“真心话。”他抬起眼睛，“问吧。”
“你有没有偷偷留过姜悦兮的东西？”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秒。
姜悦兮手一抖，筷子差点把豆腐甩出去。
沈墨渊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有。”
“哇哦！”全场爆笑。
“都留了啥？”社长接着问。
“她落在教室的橡皮，写着她名字的草稿纸，还有……”他顿了顿，“运动会那天，她绑头发用的蓝色发圈。”
她瞪大了眼睛：“你连这个都留着？”
“嗯。”他看着她，“还洗过，晒干了放抽屉里。”
“你变态啊！”她一拍桌子。
“你送我的糖纸我也留着。”她嘴硬，“五年前的，现在还能当书签用。”
“真的？”他挑了挑眉毛。
“假的。”她哼了一声，“我才没你这么恋物呢。”
第三轮，社长自己输了。
大冒险：给在场所有人发红包，金额必须是88.88。
“我恨你们。”社长咬牙切齿地掏手机。
游戏接着玩，气氛越来越热闹。姜悦兮喝了半杯果酒，脸颊红红的，眼睛亮闪闪的，跟沾了星星似的。
又一轮骰子扔下去，九点。
“沈墨渊，你又输了。”副社长坏笑着，“这次，大冒险——亲姜悦兮一下。”
包厢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亲脸颊就行！”社长赶紧补充，“文明游戏，文明游戏！”
姜悦兮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沈墨渊却站起来，朝她走过来。
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他弯下腰，轻轻在她右脸颊上亲了一下。
时间好像停了一秒。
她耳朵一下子红透了，低着头猛扒火锅，假装镇定。
“哎，不对！”副社长突然喊，“规则是必须亲在‘指定位置’，你亲错了！”
“哪条规则？”沈墨渊冷着脸。
“大家都明白的事儿！”众人跟着起哄，“再来一次，这次亲左边！”
他没动。
姜悦兮抬起头，小声说：“别理他们，这群人就是欠收拾。”
他突然笑了一下，小声说：“那我换个地方亲，让他们闭嘴。”
她一愣：“你……”
话还没说完，他凑过去，嘴唇轻轻擦过她左耳垂。
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三秒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口哨声。
“卧槽！沈墨渊你玩真的？”
“这波操作我给满分！”
姜悦兮整个人僵住了，耳垂像被火星烫了一样，热气一直传到脖子。
她猛地推开他：“你……你犯规！”
“规则没说不能亲这儿。”他坐回座位，一脸淡定地夹菜，“而且……你心跳加快了。”
她气得抓起筷子就朝他扔过去。
最后一轮，姜悦兮输了。
“真心话。”她干脆地说。
社长清了清嗓子：“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沈墨渊其实没那么高冷？”
她看了他一眼，他正低着头喝汤呢，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影子。
“有。”她轻声说，“那天他给我送伞，伞柄上贴了张便签，写着‘防风款，抗十级台风（夸张了），但防不住你乱跑’。”
众人笑了。
“然后呢？”副社长接着问。
“然后我发现。”她嘴角微微上扬，“他记住了我所有小毛病，却从来不说破。明明可以一直高冷下去，却偏偏要笨笨地关心人。”
沈墨渊抬起头，耳朵尖红红的。
“所以你是动心了？”社长坏笑着。
她没回答，突然站起来，绕到他身后，伸手勾住他脖子。
“我动心不动心，不如问问他。”她凑近他耳边，声音小得只有他能听见，“你耳朵红了，是不是心虚？”
他反手抓住她手腕，力气不大，却让她动不了。
“心虚？”他轻声笑了，“我是怕你再闹，下次直接把人扛走。”
她瞪着他：“你敢？”
他抬起眼睛，眼神火辣辣的：“不是不敢，是还没碰到合适的机会。”
包厢里突然有人喊：“哎你们看！林悦在隔壁包厢！”
姜悦兮转过头，透过玻璃隔断，看见林悦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正对着这边。
她正在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