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把四九城的轮廓染上一层暖金色，轧钢厂厚重的铁门就已经敞开。
三三两两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揣着饭盒往里走，自行车的铃铛声。
熟人之间的招呼声混着远处车间隐约的机器轰鸣，构成了这片工业区独有的晨景。
轿车在轧钢厂大门口的树荫下停稳，高晋推开车门走下来。
他一身笔挺的棕色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和周围穿着工装、满手油污的工人格格不入。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瑞士手表，对身边的傻柱说：“老何，你进去办你的事，我在这儿等你，不用急。”
傻柱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揣着的烟，那是高晋刚刚给他的“大中华”。
“阿晋，你在这儿歇着，我尽快出来，最多半个钟头。”说罢，他整了整衣襟，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轧钢厂的大门。
这轧钢厂傻柱待了快三十年，从十七岁开始的学徒工，到后来成了厂里有名的“神厨”。
蒸炒烹炸样样精通，厂里的领导、车间的工人，就没有没吃过他做的菜的。
以前每天进来，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何师傅，今天中午吃红烧肉不？”
“傻柱，帮我多盛两勺菜呗！”
可今天他心里有事，路过熟悉的人，他都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脚步没停就往食堂方向走。
食堂主任的办公室在食堂后厨旁边，一间十平米不到的小屋子。
里面摆着一张掉漆的木桌，两把椅子，墙上还挂着“先进食堂”的奖状。
傻柱走到门口，先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主任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只见食堂主任正低头看着账本，手里还拿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什么。
主任抬头看见是傻柱，放下算盘，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茶：“傻柱，今天怎么这么早？”
傻柱赶紧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大中华”，抽出一根递过去：“主任，您抽烟。”
主任愣了一下，平时傻柱虽然也抽烟，但都是抽一毛多一盒的。
今天居然拿出来“大中华”，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这傻柱怕是有事要求自己。
他接过烟，傻柱赶紧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
这才慢慢开口：“主任，跟您说个事，我想跟您请几天假。”
“请假？”主任夹着烟，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这时候请假，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傻柱挠了挠头，他总不能说自己要辞工开酒楼，只能找了个借口：“主任，不是家里的事，是我自己的私事，您就把假给我批了吧。”
主任盯着傻柱看了几秒，觉得他不像是说谎，可还是有些犹豫：“一天两天还行，你这一请就几天，你不在，小灶谁来做？李师傅那手艺，做个家常便饭还行，厂里领导要是来吃饭，他可拿不出手。”
傻柱赶紧说：“主任，您放心，我今天过来之前，已经跟马华交代好了，我把几个常做的菜的方子都跟他说了，要是领导来，让他按我的方子做，肯定没问题，再说了，我就请几天假，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给主任递了一根烟，脸上堆着笑：“主任，您平时也挺照顾我的，这次就麻烦您通融一下。”
主任吸了口烟，琢磨了半天，觉得傻柱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傻柱在食堂干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要是真不给批假，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
他点了点头：“行吧，那我就给你批五天假，你把假条填了，我签字，不过你可得跟马华交代清楚，别到时候出了岔子，我可唯你是问。”
傻柱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谢谢主任，谢谢主任，您放心，我肯定跟马华交代清楚，绝不出岔子。”
他从桌上拿起假条，工工整整地填好自己的名字和请假时间，递给主任签字。
主任签完字，把假条还给傻柱，又叮嘱道：“早点回来，食堂离不开你。”
傻柱接过假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又跟主任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没有立刻离开轧钢厂，而是绕到后厨，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马华。
马华看见傻柱，停下手里的活：“师父，您不是跟主任请假了吗？”
傻柱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马华，师傅跟你说个事，我打算辞工了，这次请假，就是想趁着这几天把离职手续办了，这几天食堂就辛苦你多盯盯，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去我家找我。”
马华愣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你要辞工？师父，您没开玩笑吧？”
傻柱笑了笑，也没多说，只是拍了拍马华的肩膀：“老李，我有别的打算，这工作我确实不想干了，你放心，师父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走出轧钢厂大门，傻柱抬头就看见高晋正靠着车抽烟，阳光洒在他身上，连烟灰都看得清清楚楚。
高晋看见傻柱出来，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老何，这么快就出来了？辞职手续办好了？”
傻柱走过去，笑着摇了摇头：“哪能啊，我在这儿干了快三十年了，辞职哪能说走就走，不得走流程啊，我先跟主任请了五天假，打算趁着这几天把离职手续慢慢办。”
高晋闻言，也没多想，毕竟他对四九城的工厂制度也不太了解，只是点了点头，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行，那咱们先去看铺子。上车吧，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傻柱坐进副驾驶，看着轿车缓缓驶离轧钢厂，心里既有对过去三十年工作的不舍。
又有对未来开酒楼的期待，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吉普车开在四九城的街道上，路边的建筑大多还是老旧的砖瓦房，偶尔能看见几栋新建的楼房。
路上的自行车比汽车多，偶尔有一辆公交车驶过，上面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