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饭菜太精细，没味儿。”薛莹莹撕下一条兔腿，递给萧炎，“而且我看你昨晚没怎么吃东西，光顾着跟那群老狐狸斗心眼了。”
萧炎接过兔腿，咬了一口。
外焦里嫩，只撒了点粗盐，那股子疲惫感似乎也散了些。
“好吃。”萧炎不吝夸奖。
薛莹莹自己也撕了一块，一边吃一边问，“萧景怎么处理了？”
“圈禁宗人府。”萧炎淡淡道，“父皇虽然狠，但到底不想背个杀子的名声。留他一条命，让他看着自己谋划的一切成空，比杀了他更难受。”
薛莹莹看了他一眼，“你不怕他东山再起？”
“狼没了牙，还能咬人吗？”萧炎把骨头扔给白狼，白狼一口接住，嚼得嘎嘣响，“他在朝中的羽翼已经被我拔光了。”
“现在的他，就是个废人。”
薛莹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萧景虽然废了，但他背后的北狄还在。”
提到北狄，萧炎的眼神沉了下来。
“昨晚大理寺审出来，萧景和北狄的联系不止那一封信。”
萧炎看着跳动的火焰，“他在京城还埋了几条暗线，专门用来传递情报。”
“这次咱们虽然赢了，但北狄新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想怎么做？”
“在此之前，得先把家里打扫干净。”萧炎转头看着薛莹莹，目光变得柔和，“莹莹，这几天委屈你了。”
从朔方城一路杀回京城，又是抓内鬼又是平叛乱，她一直冲在最前面。
薛莹莹愣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别过头，“有什么委屈的。”
“等过完年，朝局稳了，我就向父皇请旨。”萧炎突然伸手，握住了她沾着烟灰的手，“行册封礼，我们完婚。”
薛莹莹的手抖了一下，想抽回来，却被萧炎握得更紧。
“你疯了？”薛莹莹瞪着他，“一个在狼群里长大的野丫头，满朝文武能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萧炎语气霸道，“我娶谁，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
“而且……”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没有狼女坐镇东宫，我这心里不踏实。”
“万一哪天我也变成那种满口仁义道德、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的伪君子怎么办？”
薛莹莹看着他眼里的倒影，心跳漏了一拍。
她习惯了刀光剑影，习惯了生死搏杀，却唯独不习惯萧炎的这般温情。
“油嘴滑舌。”她嘟囔了一句，却没有再挣脱，“当太子妃有什么好，整天被关在这四方天里，规矩比牛毛还多。”
“谁说要关着你了？”萧炎捏了捏她的掌心，“你想去哪就去哪。”
“若是闷了，我们就去北疆打猎，去江南游湖。”
薛莹莹沉默了片刻，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指。
“好。”她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若是哪天你变得跟萧景一样，为了那个位置不择手段，连良心都不要了……”薛莹莹另一只手摸上了靴子里的匕首，“我会亲手杀了你。”
萧炎笑了，笑得胸腔震动。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好。若真有那一天，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那些阴谋诡计里强。”
雪花落在两人的发梢，像是提前白了头。
一阵煞风景的咳嗽声从梅林入口传来。
陈风尴尬地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脸涨得通红。
萧炎松开手，没好气地看过去，“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殿下……皇上醒了。”陈风低着头，“召您和薛姑娘去养心殿。”
养心殿里药味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
皇帝靠在明黄的软枕上，精神头比昨日好了些，但那股子暮气却是怎么也遮不住了。
李长青在一旁伺候着，见两人进来，躬身退到一旁。
“来了。”皇帝指了指床边的锦墩，“坐。”
萧炎拉着薛莹莹坐下，“父皇觉得如何？”
“死不了。”皇帝自嘲地笑了笑，“托你的福，这口气算是顺过来了。”
他目光转向薛莹莹，上下打量了一番。
“朕听说，昨日在太庙，是你镇住了九门提督？”
“是。”薛莹莹承认得干脆，“用狼吓唬的。”。
“好！好一个用狼吓唬！”皇帝喘着气，眼里却带着光，“咱们皇家这些人，一个个把自己包装得人模狗样，其实骨子里还不如狼坦荡。”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块令牌，不是虎符，而是一块不知什么材质做的黑色牌子，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这是朕年轻时组建的一支暗卫，叫狼牙。”皇帝把牌子递给薛莹莹，“从不听命于兵部，只听命于这块牌子。”
“以前是在朕手里，现在……给你了。”
萧炎有些惊讶。
这支暗卫传说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父皇竟然给了莹莹？
“给我？”薛莹莹没接，“为什么？”
皇帝看着她，“这把刀，交给你，朕放心。”
薛莹莹看了萧炎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伸手接过了令牌。
皇帝随即神色一肃，看向萧炎，“家事说完了，说国事。”
“北狄那边，有动静了？”萧炎问。
“刚收到的密报。”皇帝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封信，“新王呼延烈，集结了草原十八部，号称三十万大军，已经从王庭出发了。”
“三十万？”萧炎冷笑，“他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想跟咱们决一死战？”
“不仅如此。”皇帝面色凝重，“他还联合了西域的三个小国，切断了我们的商路。”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报朔方城的一箭之仇。”
“你打算怎么打？”
“既然他们想玩大的，那咱们就奉陪到底。”萧炎走到悬挂的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狄王庭的位置，“这一次，我要把大梁的旗帜，插在北狄的狼居胥山上。”
“这次北征，我不白拿他们的钱。”萧炎指了指舆图上北狄那片，“北狄的草场、矿山，还有西域商路的通关税。”
“谁出钱，打下来之后，按比例分红。”
薛燕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殿下，这……这还没打下来呢，您就把北狄的地盘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