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前线激战之际,舆论战线开始发力了。
延安的新华广播电台的发射塔开始发出播报。播音室里,女播音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昂,透过电波传遍大江南北,
“各位听众,各位同胞!最新战报传来 —— 劳山前线我军将士浴血奋战,于今日早晨成功击退中央军第一次摩擦进攻,歼灭反顽三千余人,缴获火炮十二门、轻重机枪百余挺!须知此刻倭寇未退,国难当头,竟有人枪口对内,置民族危亡于不顾!”
她的声音穿过弥漫在华北平原的硝烟,钻进太原城狭窄的街巷。
报童们举着油墨未干的《新华日报》号外,踩着露水奔跑呼喊:“看报看报!国府摩擦铁证曝光!中央军进攻陕甘宁边区命令原件登报!”
街头巷尾,市民们围拢过来,报纸上清晰的作战命令照片、劳山战场缴获的敌军装备特写,以及华北-东北前线日军肆虐的新闻并列刊登,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怒容。
一位白发老者指着报纸上 “进攻延安外围防区” 的字样,声音颤抖:“倭寇还在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不想着抗日,反倒打自己人,良心何在!”
舆论的浪潮如同黄河怒涛,席卷着全国。
燕京城里,数千名学生举着 “反对摩擦,一致抗日” 的横幅,从燕京大学红楼出发,沿着王府井大街前行。
他们高呼 “停止内战,枪口对外”“团结抗日,共御外侮” 的口号,声音震彻云霄,沿途的市民纷纷加入游行队伍,队伍越走越长,如同一条奔腾的巨龙。
天津的码头工人放下手中的活计,重庆的教员们走出课堂,成都的商人关闭店铺,越来越多的人从沉默中站起,用行动抗议这场破坏抗日大局的摩擦进攻。
重庆国府的电报室里,收发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全国各地的抗议电报如同雪片般飞来,堆积如山。
“燕京各界通电:请国府即刻停止摩擦,集中兵力抗日!”
“重庆大学全体师生请愿:国共携手,勿自相残杀,置民族于死地!”
“成都工商界联名致电:摩擦必遭千古骂名,民心不可违,抗日为大义!”
这些电报如同重锤,一次次敲击着国府高层的神经。
重庆曾家岩官邸内,将盖石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眉头紧锁。
地图上,延安周边的红色标记越来越多,劳山一线的箭头标注着双方的兵力部署,黄河西岸的防线被圈上了醒目的红圈,而东北、华中的日军据点则用黑色三角清晰标记,如同楔在国土上的毒刺。
他的手指划过劳山的位置,语气阴沉:“胡从南怎么搞的?六十万大军,拿不下一个劳山?八路军不除,将后患无穷!”
旁边的陈成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份电报:“校长,这是胡从南刚刚发来的急电,他说独立纵队一部依托地形顽强抵抗,且前线士兵厌战情绪严重 —— 很多士兵私下议论‘打鬼子不积极,打自己人倒起劲’,士气低落,请求暂缓进攻,补充兵力。”
“暂缓?”
将盖石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的问道:“现在能暂缓吗?延安的舆论攻势越来越猛,美英苏那边已经在施压,要求合作抗日,虽然独立纵队主力还在黄河东岸,但从南已经在电报上说了,他们在架桥,一旦让他们成功渡过黄河,回师支援陕北,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电报上重重写下批示:“限胡从南三日内重新组织兵力,集中优势火力,务必拿下劳山!拿下延安外围防线,才能打破延安的舆论宣传,才能稳住民心,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 告诉外界,我们是在清剿‘通敌叛逆’,不是破坏抗日!”
他将批示交给陈成,语气不容置疑:“告诉胡从南,粮草弹药优先供应,兵力不够就从周边非前线战区抽调,哪怕拼光家底,也要拔掉延安这个‘钉子’!谁要是贻误战机,军法处置!”
陈成接过批示,心中暗暗叫苦。
他知道,前线的情况远比电报上描述的更糟:独立纵队回援的这一部分兵力抵抗异常顽强,每一道沟壑、每一座山头都要反复争夺,而且舆论的压力让很多士兵无心作战 —— 不少士兵偷偷收听新华广播,对 “一致抗日” 的口号深信不疑,此时强行进攻,胜算渺茫。
但他不敢违抗将盖石的命令,只能躬身应道:“是,校长,我立刻给胡从南发报。”
延安的新华广播电台里,播音员的声音依旧激昂:“各位听众,各位同胞!我们再次呼吁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反对摩擦,坚持抗战!倭寇未灭,何以家为?任何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行径,终将遭到全国人民的唾弃,终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们坚信,民心所向,胜之所往,团结抗日,方能救华国!”
电波穿越千山万水,传到劳山前线的战壕里,传到重庆国府的办公室,传到每一个渴望民族独立的华国人心中。
胡从南在劳山前线的指挥部里,收到了将盖石的严令。
他看着电报上 “军法处置” 四个字,脸色苍白。
外面,枪炮声隐约可闻,士兵们蜷缩在战壕里,眼神中充满疲惫与迷茫 —— 不远处的对日前线,日军的炮火还在轰鸣,而他们却要在这里同室操戈。
他知道,将盖石的命令如同催命符,但面对顽强的独立纵队一部他们尚且打的如此艰难,加上己方低落的士气,三日内拿下劳山,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心中一片茫然。
茫然的胡从南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那份写着 “军法处置” 的电报被他攥在手心,纸角已经褶皱不堪,将盖石的严厉语气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茫然褪去后,是军人服从命令的本能,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