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终局之战·归寂之地
第178章：圣殿深处，教主真容
噬灵教主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那原本暴怒、准备拼死一搏的虚空魔影，闻声后周身沸腾的黑暗瞬间平息，它用那双依旧残留着震惊与怨毒的眼眸狠狠剜了林毅一眼，随即身形缓缓融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片被战斗余波清理出的、更加破败的死寂区域。
压迫感骤然消失，但一股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寒意，却从远处那座狰狞宫殿的深处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潮水，淹没了每个人的心神。
“他……让我们进去？” 墨羽喘息着，看着手中几近报废的机关护臂，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这无异于羔羊主动走入虎穴。
“是自信，也是最后的宣告。” 天机阁主面色凝重到了极点，擦去嘴角的血迹，“在他眼中，我们或许已是瓮中之鳖，结局早已注定。”
林毅在苏瑶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吞下几枚珍贵的恢复丹药，强行压制住体内因强行融合三神器而造成的恐怖内伤与空虚感。他望向那座如同巨兽匍匐的宫殿，混沌之眼虽然无法完全穿透其外围浓郁的黑暗，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如同宇宙终结般的庞大能量源——那就是“万灵归寂大阵”的核心，也是噬灵教主的所在。
“我们没有退路。” 林毅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无论里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无间地狱，我们都必须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众人沉默，随即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能走到这里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稍作调息，处理了最紧急的伤势后，十人再次结成战阵，踏着虚空魔影消失后留下的、通往宫殿的破碎之路，向着那最终的舞台迈进。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宫殿的庞大与诡异。它并非单纯的建筑，更像是一个活着的、由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与归墟物质糅合而成的畸形造物。宫殿的外壁仿佛在缓缓蠕动，隐约可见一张张痛苦嘶嚎的面孔浮现又隐没，令人毛骨悚然。
宫殿入口，是两张巨大无比的、由某种漆黑骨骼构成的门扉，此刻正缓缓向内敞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巨兽张开的吞噬之口。
没有守卫，没有陷阱，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与光线的黑暗。
林毅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踏入了那扇门。定界珠的光芒自主亮起，如同黑暗中的孤灯，勉强照亮了前方数丈的范围。其他人紧随其后，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门内是一条无比宽阔、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廊柱是由凝固的黑色能量构成，壁上镶嵌着的并非宝石，而是一颗颗仍在微微搏动、散发着绝望与死寂气息的……心脏！这些心脏属于不同的种族，大小不一，但都如同活物，微微收缩舒张，为这片死寂之地提供着诡异的“活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而腐朽的气息，那是灵魂被彻底碾碎、腐化后散发的味道。长廊两侧，偶尔可以看到一些被冻结在黑色晶石中的身影，他们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或挣扎，成为了这座宫殿永恒的装饰。
这里，就是噬灵教信仰的具象化，是归墟之美的扭曲展示。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的黑暗终于到了尽头。
视野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诡异的巨大殿堂。殿堂的穹顶高不可及，仿佛直接连接着外界的混乱虚空。殿堂的中心，没有王座，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黑色太阳般缓缓旋转的能量漩涡！漩涡之中，无数细密的、代表着大陆各地灵脉的光丝被强行抽取、吞噬，汇入漩涡核心，那正是“万灵归寂大阵”的运转核心！
而在那黑色漩涡之下，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影。
他身着一袭朴素无比的黑色长袍，没有任何纹饰，仿佛将自身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他的身形看起来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面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年轻与平凡，若非那双眼睛，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带着一丝书卷气的落魄学者。
然而，就是那双眼睛，让所有看到它的人，包括林毅，都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冰寒与悸动。
那双眼睛里，没有疯狂，没有残忍，没有嗜血，甚至没有任何属于正常生灵的情感。只有一片极致纯粹的、仿佛看透了万古轮回、宇宙生灭的……虚无与漠然。在那双眼睛里，众生平等，皆为刍狗，世界的存在与消亡，似乎都只是某种冰冷规律下的必然过程。
他，就是噬灵教主。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毅等人身上，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你们来了。” 他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一样，平静，淡漠，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直指规则本源的奇异力量，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比我预想的，要快上一些。”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林毅身上，那双虚无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混沌的种子，定序的基石，造化的火花……竟然齐聚一身。有趣，当真有趣。”
他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的艺术品，又像是在观察一个罕见的实验样本。
“为什么？” 林毅强忍着那目光带来的不适与源自灵魂的压迫感，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掀起浩劫，屠戮苍生，毁灭世界……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是他们一路奋战，至今无法理解的根源。
噬灵教主闻言，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个极淡的、近乎不存在的弧度，那并非笑容，更像是一种……怜悯？
“意义？”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那缓缓旋转的、吞噬着大陆生机的黑色漩涡。
“你们看这世界，生灵繁衍，弱肉强食，爱恨情仇，王朝更迭……周而复始，如同困于琥珀中的飞虫，挣扎，喧嚣，最终却逃不过腐朽与消亡的宿命。所谓的文明，所谓的传承，不过是这无尽轮回中，一点微不足道的……噪音。”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
“这方天地，这座牢笼，从诞生之初，便充满了‘瑕疵’，充满了‘痛苦’。归墟，并非毁灭，而是……净化，是让一切重归‘无’的终极宁静，是斩断这无尽痛苦轮回的……唯一救赎。”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那漠然中，竟隐隐透出一丝……近乎神性的“慈悲”？
“我并非毁灭者，而是……拯救者。”
“我在终结这肮脏而痛苦的循环，我在赐予这世界……最终的、永恒的安宁。”
“这，便是我的‘大爱’。”
拯救？大爱？以毁灭世界的方式？
这极端而扭曲的理念，让林毅等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寒。他们终于明白，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追求力量或权势的魔头，而是一个走到了思想极端、坚信自身是在执行某种崇高使命的……疯子！一个拥有了毁灭世界力量的疯子！
理念之争，远比正邪之战，更加残酷，更加……无解！
林毅握紧了拳头，体内三股力量因这极致的理念冲突而微微震颤。他迎着教主那虚无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的‘安宁’，是建立在亿万生灵的尸骸与痛苦之上的虚无！”
“生命的价值，在于过程，在于绽放，在于守护与传承中的美好与希望，哪怕它短暂，哪怕它充满苦难！”
“这世间或许不完美，但它的缤纷多彩，它的爱恨情仇，它的……‘活着’本身，就是最珍贵的意义！”
“你的道，是灭绝之道！我的道，是守护当下，拥抱不完美之美好的——人间之道！”
混沌金丹、定界珠、造化洪炉在他体内发出轰鸣，仿佛在回应他的信念。
噬灵教主静静地听着，那双虚无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了一丝……失望？
“看来，言语无法让你明悟。”
他缓缓放下了手。
“那么，便用这终末的景象，亲自感受……”
“何为……真正的‘救赎’。”
话音落下，整个归寂圣殿，骤然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