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低头看向拳套，那上面的绿光依旧停滞在23%。 风从山谷吹来，带着铁锈和烧焦的味道，吹乱了他额头的碎发。远处的山被阳光照出一道金边。废墟上有三根柱子在慢慢转动，发出低低的嗡嗡声，像是某种东西快要醒来。
他低头看着凯莉斯。
她躺在地上，鼻血已经干了，变成暗褐色，嘴唇很白，几乎没有呼吸。刚才她看到了未来的一幕，那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能力。话没说完，她就昏过去了。
雷煌蹲下，把手贴在她脖子后面。她的皮肤很冷，但他没有停下。一股微弱的电流从他掌心传过去，顺着她的脊椎往上走。这是他们族里的一种老方法，只有基因相近的人才能用。他不是她的亲人，但一起战斗多年，身体已经习惯了彼此。
她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眼皮也在抖，像是被人从很深的地方拉了回来。
“醒。”他说，声音很冷，也不带感情。
她睁开了眼，瞳孔缩得很小，好像受不了光。呼吸很快，胸口起伏，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
“我看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小，“控制柱后面……那个人……他动了。”
雷煌眼神一紧：“钥匙呢？”
她点点头，嘴角又流出血，混着口水滴在地上。“就在那里……实验快完成了……能量柱开始共鸣……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说完这些，她整个人都软了，靠在石头上喘气。她背后的水晶翅膀微微抖着，上面有越来越多的裂痕，像随时会碎掉。
雷煌站起来，看向艾德琳。
她靠着墙坐着，脖子上的项圈闪着红光，手按着太阳穴，额头出汗。她在连接精神网络。几秒后，她睁开眼，眼里有一道银光。
“连上了。”她说，声音有点哑，“欧米伽-7回应了，信号稳。”
通讯频道响起一段杂音，之后传来一个机械般的声音：
“权限确认。断脊协议，准予启动。”
雷煌握紧拳头，指节咔咔响，体内的力量在涌动。他看向远方的山脊，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照亮了那片埋在地下的建筑。破烂的屋顶、断掉的柱子、扭曲的金属——这里曾是旧时代最秘密的研究基地，现在却成了唤醒古老装置的地方。
三根柱子很高，顶端连着紫色的光环，不断震动，空气也变得沉重。
“时间不到两个小时。”艾德琳站起来，看了看手腕上的仪器，“核心温度到了七级，装置快要激活了。到九级时，这片区域会被吞进另一个空间。”
雷煌点头，转头看凯莉斯。她正努力撑起身子，动作很慢，翅膀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像冰块要裂开。
“你能走吗？”他问。
“能。”她咬牙说出这个字，眼睛里没有退缩的意思，“只要别让我再看第二次。”
雷煌不再说话，抬手做了个前进的手势。三人开始往下走。
地面全是碎石和断裂的管道，空气中有烧焦味和金属臭味。每一步都要小心，不然会触发陷阱。前面第一道关卡是地上的能量栏，一圈蓝色电弧在空中跳动，挡住了去路。
走到离三十米远时，栏杆突然全亮，电流变强，噼啪作响，空气中出现焦黑痕迹。
雷煌停下，右眼闪出蓝光，开始扫描。数据在他眼前滚动：电弧关闭的时间只有0.8秒，太短了。
“跟好节奏。”他说，“我先走。”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力量爆发。肌肉绷紧，地面震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向栏杆，电弧被打乱，其中一段炸出火花，出现一个缺口。
雷煌第一个冲过去，凯莉斯踉跄跟上，艾德琳最后。三人刚落地，后面的栏杆就合上了。
第二道关卡藏在废墟里。
几个假墙看起来像倒塌的残骸，其实里面藏着机器哨兵。人靠近十米内，它们就会动，武器弹出，立刻攻击。
“别动。”凯莉斯突然抬手，声音发抖。
她闭上眼，额头青筋鼓起，翅膀微微发光，再次使用预知能力。几秒后，她指向左边：“那边有两个，右边通风管还有一个。它们每隔十二秒换位置。”
雷煌绕到右边，故意踩碎一块金属。声音一响，哨兵转头，摄像头扫过来。就在它起身的瞬间，雷煌冲上去，一拳打在它脖子连接处。金属爆裂，机器倒下，火花四溅。
另外两个立刻反应，腿一弹跳到空中，手臂展开，露出旋转的枪口。
艾德琳抬手，放出灵能场。空气变重，哨兵动作变慢，信号中断。雷煌左右开弓，拳头充满能量，一拳一个打穿核心。两个哨兵掉落，冒起黑烟。
第三道关卡来自天上。
三座浮在空中的炮台从云里降下，形状像倒扣的钟，底部裂开，露出旋转的黑洞口。它们不锁人，只感应灵能力量——专门对付强灵能者。
艾德琳马上压住自己的能量，但项圈因为干扰变得更烫，皮肤起了水泡，疼得她手指发抖。她咬牙，没出声。
雷煌捡起一块带磁的石头，用力扔向远处。石头飞出去时发出微弱信号。一座炮台转向追去。另两座还在找目标，黑洞口慢慢充能。
“快。”凯莉斯说，声音发抖，翅膀上的裂纹更深了。
雷煌大吼一声，全身肌肉鼓胀，力量提到最高。他跳起来，一拳轰向其中一座炮台。电光炸开，护盾破裂，外壳炸裂，线路烧毁，炮台坠落砸塌半堵墙。
最后一座锁定了艾德琳。
她动不了，腿伤还没好，只能靠墙站着。就在黑洞口要发射的那一刻，一道金光从远处山腰射来，精准打中炮台能源舱。
爆炸火光照亮天空，碎片乱飞。
通讯响起，瓦尔克洛公爵的声音传来：“门打开了，侧路通了。”
雷煌抬头，看见东边燃料库方向浓烟滚滚。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出火海，穿着黑色战甲，肩膀上有恐惧之眼的标记。他嘴里伸出机械触手，正在吸收空气中的能量，身体泛着不稳定的紫光，像是快控制不住自己。
他撞开一队守卫，用手撕开合金盾牌，在墙上硬撕出一个洞。
“走！”雷煌喊。
三人加快脚步，来到主建筑门口。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挡在面前，表面流动着复杂的代码，无法破解。
艾德琳再次连接灵能频道：“欧米伽-7，我们需要开门权限。”
几秒没声音。
然后门上出现一道金线，和贤者装甲的符文一样。金线刻出反向指令，封印暂时失效。
门开了，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雷煌扶着凯莉斯，艾德琳紧跟其后。走廊尽头是一个大空间，中央有三根柱子组成三角形。柱子连着紫色光束直通天花板，穿透屋顶指向天空。
空气中有一种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那是古老存在快要醒来的信号，也是很多文明毁灭前最后听见的东西。
凯莉斯突然跪下，抱着头，发出一声闷叫。
“他在动……钥匙的人……出来了……”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中间柱子后面。那里站着一个人，穿着旧审判官的衣服，胸口没有徽章。他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杆，形状像断掉的衔尾蛇——那是断脊协议的物理钥匙，能开启一切，也能终结一切。
雷煌盯着那人，拳套上的绿光还是23%，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按计划。”他说，声音冷静得可怕，“三秒后破门。”
艾德琳把金属杆插进地面，双手结印，准备释放灵能脉冲。凯莉斯靠在墙边，翅膀发出细碎的裂声，但她睁着眼，死死盯着控制柱的方向，像是要用剩下的命记住这一刻。
瓦尔克洛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通讯断了。
欧米伽-7的信号也没了。
整个基地只剩他们三个。
雷煌数到三，举起手臂。
拳套开始充能，声音低沉，像雷声。
通讯频道里，一个词反复响起，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断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