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婉瞬间明白了什么，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恭喜世子妃。”府里资历最老的柳嬷嬷笑着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着几名捧着凤冠霞帔的侍女，“吉时将至，老奴这就伺候世子妃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慕容清婉眨了眨泛湿的眼睛，转过头，看向身后悄悄吐舌头的青鸾，故意板起脸，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动容：“好你个死丫头，如今也学会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了？”
“嘿嘿，是奴婢不好，世子妃可别生气。”青鸾只顾着憨笑讨饶。
“世子当真不曾受伤？”慕容清婉仍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绝对没有！”青鸾连忙保证，竖起三根手指，“世子爷特意吩咐了，要给您一个惊喜，奴婢们哪敢走漏风声？你们说是不是？”她回头看向夜枭几人。
“是是是！”夜枭几人忙不迭点头附和，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意。
“世子妃，您就安心吧。”柳嬷嬷笑着上前，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将慕容清婉引向了偏房。
坐在梳妆镜前，慕容清婉望着镜中自己仍带着几分恍惚的面容，心潮难平。
她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激动，指尖微微发颤。
柳嬷嬷领着几名巧手丫鬟上前，开始为她精心梳妆。敷粉、描眉、点唇、绾发……每一项都极尽细致。
待到换上那身繁复华美、绣工精致的火红嫁衣时，窗外已是霞光满天，暮色四合。
青鸾看着盛装后的慕容清婉，一时竟怔住了。烛光映照下，身着嫁衣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眉目如画，气质清华。
她鼻尖一酸，眼眶先红了，哽咽着唤出了旧日称呼：“婉儿……你真好看。”
这一声“婉儿”，瞬间戳中了慕容清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眼底水光氤氲，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这个自小陪伴自己、历经风雨的侍女，声音微哑：“青鸾，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在她们彼此心中，今日，才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出嫁，是崭新人生的开始。
“好了好了，我的好姑娘，”柳嬷嬷上前，慈爱地拍了拍青鸾的肩，又笑着对慕容清婉道，“今儿可是天大的喜日子，万不能惹了新娘子伤心。仔细一会儿妆花了，耽搁了吉时。”
她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龙凤呈祥喜帕，柔声道：“该盖喜帕了，世子爷……怕是早在门外等得心急了。”
房间里的小丫鬟们闻言，都捂着嘴低低笑起来，目光在慕容清婉和门口之间流转，满是善意的揶揄。
慕容清婉抿紧了唇，脸颊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红霞，如同染上了最上等的胭脂。
“妹妹，承宇来接你了！”沈维舟清朗中带着几分促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清晰地传了进来。
即便端坐在床榻之上，慕容清婉也能清晰地听见外面几个表哥和侍卫们压低的笑语和起哄声，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心底那点紧张奇异地被这股热闹冲淡了些。
喧闹声渐渐平息下去，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
慕容清婉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心跳如擂鼓。
“婉儿，我来接你了。”萧承宇的声音在咫尺之外响起，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极力克制的温柔。
新房内，红烛高烧，跳跃的火焰将满室映照得温暖而朦胧，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果香与淡淡的馨香。
慕容清婉端坐于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床沿，喜帕遮蔽了视线，却遮不住脸上那愈发滚烫的娇羞红晕。
萧承宇站在她面前，手中握着那杆系着红绸的喜称，指尖竟有些难以抑制的微颤。
纵然是昔日沙场面对千军万马，他也未曾有过此刻这般，混杂着极致期待与些许无措的紧张。
柳嬷嬷在一旁看得分明，脸上笑纹更深，适时地扬声道：“请世子爷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龙凤呈祥！”
萧承宇深吸一口气，稳住手腕，缓缓将那喜称探入喜帕之下。
随着鲜红的一角被轻轻挑起，视野逐渐开阔，烛光流泻而入，当慕容清婉那张精心妆点、艳光逼人的容颜完全映入眼帘时，他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朱唇一点，在大红嫁衣与璀璨珠冠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几乎夺走了他全部的呼吸。
“世子爷，世子妃，请饮合卺酒。”柳嬷嬷忍着笑意，适时出声，提醒看得失神的萧承宇，同时也悄悄加快了后续的流程——她还从未见过自家这位向来沉稳持重的世子爷，露出这般近乎痴怔的模样。
待所有礼仪完毕，喜娘与侍女们皆抿嘴笑着鱼贯退出，新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红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方才的热闹与人声骤然抽离，萧承宇看着灯下佳人，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冷静自持仿佛都消失不见。
新房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慕容清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笨拙：“婉儿，你今天……真漂亮。我……我……”
“噗——哈哈哈！”
他酝酿许久的话语还未说完，门外便骤然爆出一阵压低了却依旧清晰可闻的哄笑声。
“听见没？承宇说‘婉儿，你今天真漂亮’！”这是大表哥沈维舟惟妙惟肖的模仿，带着毫不掩饰的打趣。
纵然慕容清婉骨子里并非忸怩之人，此刻被这般当众打趣，脸颊也瞬间红透，如同熟透的樱桃，羞得她下意识就想低下头，却被萧承宇温柔而坚定地托住了下颌。
他眼底带着无奈的纵容，望向门口的方向，声音却沉稳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欲：“看来是平日太闲了，才让你们有工夫在此听壁角。”
这话虽是对门外众人所说，目光却始终未从慕容清婉脸上移开，那里面翻涌的深情与惊艳，几乎要将她溺毙。
萧承宇的话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门外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强忍着的闷笑声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显然是沈维舟等人知道再听下去这位世子爷怕是要真恼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功成身退”。
新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但方才那点旖旎和微妙的紧张感，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插科打诨冲散了不少。
慕容清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眸看向萧承宇，眼中还带着未褪的笑意与水光：“看来表哥他们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让你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