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四人凭借凯伦对地形的敏锐直觉和莉亚对能量残留的追踪反制，在倒塌的墙体、半淹的地下室和扭曲的金属框架间穿梭，勉强甩掉了第一波黑衣人的追击。
污水浸湿了裤脚，粗重的喘息在胸腔里灼烧，每个人都清楚，暂时的安全脆弱得像一层薄冰。
他们躲进一个废弃的抽水泵站，锈蚀的机器如同沉默的史前巨物，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潮湿的尘土味。
诺亚靠着冰冷的金属壁滑坐在地，脸色苍白，不仅仅是奔跑的劳累，更是因为烙印在刚才混乱中传来的、针对那些黑衣人的强烈刺痛感，仿佛遇到了天敌。
凯伦守在唯一的入口旁，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细微的声响，箭袋里仅剩的几支箭显得格外珍贵。
莉亚快速检查着随身仪器，确认没有留下可追踪的能量印记。
林风平息着翻涌的气息，Faiz系统在陨星精金稳定下运行良好，但刚才高强度的奔逃和随时准备战斗的警惕，依旧消耗了大量体力。
他回想起酒馆里老鱼骨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黑衣人出现时他那置身事外的态度。
“那些黑衣人，不是影卫的风格。”
莉亚忽然开口，打破了压抑的寂静，“他们的能量波动更…杂乱，带着一种人工强化的痕迹，更像是某些贵族私下禁养的‘清道夫’。”
“银槲商会激进派的人？”林风猜测。
“可能性很大。”
莉亚点头，“老鱼骨显然知道些什么，但他不想惹祸上身。我们最后那句话，可能反而给他带来了麻烦。”
短暂的休整被一阵刻意放轻、却带着规律的脚步声打断。
不是黑衣人那种训练有素的整齐，而是更…油滑的步点。
凯伦瞬间举起弓，对准了泵站破损的门口。
“别紧张，朋友们。”
一个略带沙哑、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声音传来，是之前在酒馆外拦路讨要“买路钱”的那个缺牙瘦高个。
他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堆着笑，“是鱼骨老大让我来的。”
林风示意凯伦稍安勿躁，冷眼看着对方：“什么事？”
瘦高个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闪烁：“老大说…你们惹的麻烦不小，但或许…也有点用处。他想跟你们再做笔交易。”
“交易？”
林风不动声色，“我们连‘沙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追得像丧家之犬，他还有什么可交易的？”
“嘿嘿，”瘦高个干笑两声，“老大说，他知道那些黑皮狗为什么盯上你们，也知道那‘沙子’可能在哪。
但他需要你们…帮他解决一个小麻烦。就在今晚。”
夜幕彻底笼罩沉没区，只有零星的火光和远处王都中心传来的模糊光芒，勾勒出这片废墟扭曲的轮廓。
在老鱼骨指定的地点——一个位于沉没区边缘、靠近相对完好下水道系统的废弃仓库区，林风四人见到了等在那里的老鱼骨。
他依旧是一副干瘦的模样，但换上了一身更利落的深色衣服，那只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孤狼。
“长话短说。”
老鱼骨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盯上你们的是‘血鸦’的人，银槲商会养的一群疯狗。他们找时之沙很久了，你们的出现，让他们以为找到了线索。”
“时之沙真的在沉没区？”林风追问。
“可能，也可能不在。”
老鱼骨语气模糊，“但我知道，血鸦今晚会在这里跟另一伙人交易一批从旧实验室流出来的好货——包括一些可能记录了时之沙研究数据的芯片。
我的要求很简单：搅黄他们的交易，把货抢过来。芯片归你们，其他的，归我。”
“你想黑吃黑？”凯伦挑眉。
“沉没区的法则，不就是互相撕咬吗？”
老鱼骨咧开嘴，露出残缺的黄牙，“他们把手伸得太长了，坏了规矩。而且，你们不是也需要线索吗？这是最快的方法。”
这是一个险招。
利用他们吸引火力，老鱼骨坐收渔利。
但正如他所说，这是获取时空沙漏碎片线索最快，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我们怎么信你事后会把芯片给我们？”林风盯着他。
老鱼骨从怀里掏出半张皱巴巴、带有复杂能量纹路的皮纸，扔给林风：“这是‘时之沙’能量特征的拓印，货真价实。
找到芯片，用这个就能初步验证里面有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至于我…在沉没区混，信誉有时候比命重要。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信，然后继续被血鸦追到天涯海角。”
没有太多权衡的时间。
林风接过了那半张皮纸，入手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律动的时空波动。
“交易成立。”
老鱼骨点了点头，迅速指明了交易可能发生的具体仓库位置和血鸦大概的人员布置，然后如同融入阴影的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废墟中。
“很冒险。”
莉亚看着老鱼骨消失的方向，“他可能在利用我们清除对手，也可能在我们得手后反过来对付我们。”
“但我们没得选。”
林风握紧了那半张皮纸，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线索价值，“至少，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
凯伦，侦查就拜托你了。莉亚，准备干扰装置。诺亚…”他看向诺亚，“这次可能需要你的‘感应’来确认芯片的位置。”
诺亚用力点了点头，尽管恐惧，眼中却燃起一丝火焰。他不想再只是被保护。
四人如同夜幕下的猎手，向着指定的仓库区潜行而去。
沉没区的法则冰冷而残酷，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甚至赌上性命。
今晚，这片被遗忘之地，将再次被鲜血与贪婪浸染。而他们，既是棋子，也试图成为执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