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条系统提示——“水云间”已加入群聊【燕山派相亲相爱一家人】——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原本还算活跃的群内，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几秒钟后，如同往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群内瞬间炸开了锅！
【张楚岚（三弟子）】：！！！卧槽？！我眼花了吗？！水云间？？这名字……这画风……是小师叔？！@水云间 是小师叔您吗？！
【诸葛青（二弟子，开山大师兄）】：（惊讶表情）欢迎灵玉真人。没想到真人也用微信。
【夏禾（开山大弟子，开山大师姐，掌门继承人）】：……（默默发了个欢迎的系统表情）
【冯宝宝（师姐）】：哦，张灵玉来了。
张楚岚更是直接一个视频通话请求就弹了过去，被张灵玉手忙脚乱地立刻挂断。
【张楚岚（三弟子）】：小师叔别挂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被绑架了！是不是大师姐逼你进的群？！@夏禾（开山大弟子，开山大师姐，掌门继承人）
【夏禾（开山大弟子，开山大师姐，掌门继承人）】：……张楚岚，你皮痒了？
【诸葛青（二弟子，开山大师兄）】：张师弟，稍安勿躁。灵玉真人既然入群，自有其道理。
张灵玉看着屏幕上飞快刷过的信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张楚岚的咋呼，诸葛青的“客气”，夏禾隐含威胁的平静，还有冯宝宝那平淡的陈述……这与他平日里清净的修行环境，简直是两个世界！
他握着手机的手心都有些出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群主【陈昭（师父）】出现了。
【陈昭（师父）】：@全体成员 吵什么吵？没见过新人进群啊？都给我安静点，别吓着你们小师叔……嗯，现在好像不能叫小师叔了。
陈昭这话，顿时让群里又安静了下来，连张楚岚都暂时停止了刷屏。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好奇师父会怎么定义张灵玉在群里的身份。
张灵玉也屏住了呼吸。
他加入此群，是经过师父（老天师）首肯，也是为了开阔眼界，化解执念。
但对于如何与陈昭相处，他心中并无定论。
直呼其名？
似乎不够尊重。
跟着夏禾他们叫师父？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且不说他天师府弟子的身份，单是想到要叫这个行事荒诞不羁的人为师父，他就浑身别扭。
在众人（包括现实中凑到陈昭身边偷看的张楚岚和诸葛青）的注视下，张灵玉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郑重地敲下了一行字：
【水云间】：陈昭先生。
先生。
这个称谓，既表达了尊敬，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涉及具体的师承关系，显得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既符合他天师府高徒的身份，也回应了陈昭对他的“邀请”和老天师的“点拨”。
消息发出，群内再次一静。
现实中的小院里，张楚岚瞪大了眼睛，诸葛青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连夏禾都微微侧目。
冯宝宝则看向陈昭，似乎在等他反应。
陈昭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先生”二字，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先生？”
他摩挲着下巴，低声自语，“有点意思……这小子，倒是会选词。”
他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觉得张灵玉这个选择颇为巧妙，甚至可以说……很有灵性。
这声“先生”，既认可了他的地位和能力，又守住了自身的底线，还隐隐带着一丝试探——试探陈昭对此的态度，试探燕山派与天师府之间那模糊的界限。
“反应不错，没白费我一番心思。”
陈昭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在群里回复。
【陈昭（师父）】：嗯，灵玉真人不必多礼。既然入了群，就是一家人，随意些就好。@水云间 把群备注改一下，看着方便。
看到陈昭如此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先生”这个称呼，并没有任何不满或强求，张灵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对陈昭的胸襟又高看了一眼。
他依言点开群资料，将自己的备注修改为——【张灵玉】。
没有加任何头衔，只是简单的名字。
【张楚岚（三弟子）】：哇！小师叔你这备注也太朴素了吧！看看大师姐二师兄他们的！强烈要求加上“天师府高徒”、“未来天师候选人”、“燕山派编外人员”等头衔！
【张灵玉】：……不必。
【诸葛青（二弟子，开山大师兄）】：张师弟，莫要顽皮。灵玉真人如此便好。
【陈昭（师父）】：@张楚岚（三弟子） 就你话多！再啰嗦禁言套餐伺候！@张灵玉 别理他，这样挺好。
陈昭一发话，张楚岚立刻发了个闭嘴的表情包，消停了。
就这样，张灵玉以一种略显突兀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方式，正式成为了【燕山派相亲相爱一家人】微信群的一员。
虽然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几乎不发言，但仅仅是他的存在，就已经让这个群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张楚岚插科打诨时会稍微收敛一点（虽然还是很欠），诸葛青的发言依旧风度翩翩但似乎更注重逻辑，夏禾……她依旧很少在群里说话，但张灵玉能感觉到，她似乎因为他的存在，而更加放松地参与到一些日常闲聊中。
而陈昭，依旧是我行我素，时不时发些“养生文章”、“修炼心得”（真假难辨），以及最重要的——红包。
张灵玉第一次抢到红包（手气一般，抢到5.20元）时，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表情十分古怪，有种神圣的修行与世俗的金钱荒谬地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但他记住了老天师“抢到红包孝敬一半”的戏言，竟真的私下给老天师转账了2.60元，引得老天师又是好一阵大笑。
这声“先生”，似乎为张灵玉与燕山派之间，定下了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名分。
他依旧是天师府的灵玉真人，但与燕山派，尤其是与陈昭、夏禾之间，那层坚冰般的隔阂，正在这看似不着调的群聊与红包雨中，悄然融化。
夜深人静时，张灵玉偶尔会翻看群里的聊天记录，看着那些充满烟火气的对话，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他忽然觉得，老天师说得对，道，或许真的无处不在。
而这方小小的手机屏幕，似乎也成了他修行路上，一片未曾预料到的、光怪陆离却又生机勃勃的新天地。
（第九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