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 10 月 15 日上午，金海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许长生的面前摊着两份厚厚的调查记录，孙怡和马卫国分别站在桌的两侧，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 这两天他们几乎连轴转，基本查清了各自调查对象的情况。
“先说说你的调查结果。” 许长生看向孙怡。
孙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思路：“她1993 年出生，金海本地人，父母都是普通国企职工，家庭条件一般。
她从小学习就好，高考考上了金海外贸大学，学的是国际贸易专业，毕业当年就通过校招进了华敏医疗销售部，从销售助理做起。”
她顿了顿，翻到业绩记录那一页：“这人挺拼的，入职不到半年就签下了两个大单子，业绩直接冲进部门前三。
王海波特别器重她，经常带着她见客户、跑出差，不到一年就升了销售专员，季度奖金比不少干了三四年的老员工还多。
黄晓婷因为陈伟伤人案被王海波冷落之后，她就成了销售部的重点培养对象，接手了黄晓婷之前负责的三个核心客户。”
“人际关系呢？” 许长生追问，手指在 “王海波” 的名字上轻轻划了一下，“她跟公司其他人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跟谁结过怨？”
“人际关系挺简单的。” 孙怡回答，“她性格外向，嘴甜，跟同事们处得都不错，但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至于恩怨，目前没查到她跟谁有过激烈冲突，唯一的竞争关系就是跟她。”孙怡指了指马卫国调查的对象，“特别是黄晓婷失势后，俩人都想争王海波手下的‘头牌’位置，偶尔会抢客户，但表面上还算平和。”
最关键的还是 9 月 28 日当晚的行踪。许长生的目光落在记录的后半部分，孙怡立刻补充：“根据我走访的情况，她是团建当晚少数留在游轮上的女性员工之一。
王海波、李建国还有几个男同事都证实，晚餐后他们在船舱里喝酒玩游戏，她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旁边看手机，偶尔会过来跟他们调侃几句，还在李建国输了游戏的时候，跟他一起表演了个小节目 —— 你做我猜。”
“有没有人记得，她在刘梅可能坠海的时间段，有没有离开过船舱？” 许长生问。
刘梅坠海的时间大致在当晚 8 点到 10点之间，这个时间段的行踪，是判断嫌疑的关键。
孙怡的表情沉了下来，摇了摇头：“我问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王海波和李建国，他们都说记不清了。
那天晚上大家喝了不少酒，注意力都在游戏上，没人特意留意她的动向。有人说‘好像看到她去了趟洗手间’，但具体是什么时间、去了多久，没人能确定。”
许长生点点头，把她的调查记录放在一边，转而拿起马卫国的调查记录。
相比那个 “新人崛起”，她的履历更显 “资深”—— 她 2013 年就进了华敏医疗，是王海波一手带起来的老部下，巅峰时期业绩仅次于黄晓婷，常年跟着王海波跑全国的大客户。
“她这个人，能力确实强。” 马卫国的语气带着几分认可，“她跟黄晓婷是同期被王海波器重的骨干，俩人经常一起出差，也经常抢客户，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公司里早就有传言，说她跟王海波有暧昧关系，不过跟王海波传暧昧的不止她一个，孙怡调查的人也是。”
许长生抬了抬眼：“她跟刘梅的冲突，具体是怎么回事？”
“就是团建当天下午发生的。” 马卫国回忆道，“当时大家在游轮甲板上晒太阳，刘梅看到她跟王海波站在栏杆边说话，身子还贴得特别近，过去就拉着王海波的胳膊，跟她说‘小姐，麻烦你离我老公远一点，别总借着工作的名义黏着他’。
她当时脸就黑了，跟刘梅吵了几句，说‘王经理是我领导，我们谈工作关你什么事’，最后还是王海波把刘梅拉走了，才算没闹大。”
这倒是个重要的动机 —— 刘梅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她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进而对刘梅下手？许长生想了想，继续问：“9 月 28 日当晚，她的行踪呢？”
“她晚餐后就下了游轮，回了岸边的银滩酒店 —— 这一点有酒店的入住记录和监控证明。”
马卫国的语气变得复杂，“但我调了酒店的监控发现，她晚上 7 点左右又一个人出了酒店，去了海边散步，直到 9 点 10 分才返回酒店。
关键是，银滩码头的监控有死角，没办法完全覆盖从酒店到游轮的所有路线，所以没法排除她有没有在散步的时候，偷偷登上游轮，再悄悄离开。”
许长生沉默了。
她们两个人一个有 “无法证实的不在场时间”，另一个有 “可能的作案路线”，俩人都有动机，身高体型又高度相似，富豪酒店监控里的那个 “牛仔套装人影”，到底是谁，还是没法确定。
“还有一个问题。” 孙怡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挫败，“我们查了她们俩最近半年的通讯记录、社交软件使用情况和资金流水，还有快递信息，都没找到她们跟梅红有任何交集 —— 既没有通话记录，也没有转账往来，更没有寄过类似‘匿名手机’的快递。
梅红收到的那个包裹，寄件地址是假的，快递单号也查不到具体寄件人，像是故意被抹掉了痕迹。”
马卫国也叹了口气：“本来以为找到监控线索就能缩小范围，没想到现在反而更僵了 —— 俩个人都像凶手，又都没有实锤证据。”
许长生站起身，走到案情分析板前，看着上面贴满的照片和线索：梅红的供述、富豪酒店的监控截图、刘梅坠海的现场照片.......
他手指在这俩个重点怀疑对象的照片之间来回移动，眉头紧锁：“人虽然复杂，但做事总有因果。刘梅的死，绝不是随机作案。”
“叮铃铃.......”
许长生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了一会，脸色瞬间变了。
“什么？” 许长生的声音陡然提高，“李建国？确定是华敏医疗的那个李建国？”
“确定！是他的同事报的案，他现在就在死者家里。”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好，你们看好现场，我马上带人过来。”许长生命令道。
挂了电话，他立刻抓起外套：“孙怡、马卫国，跟我走！李沧区锦绣花园，李建国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