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眼杰看着小弟们满是敬服的眼神，心里愈发得意。
他抓起臭口强的衣服擦了擦嘴，把手里的空盒子还了回去。
“老板。”
“我很中意你的鱼丸，呐，把盒子给我装满，等会儿我要打包带走。”
老板一脸愁容地接过盒子。
生意火爆本来是件好事，但收不到钱的话就成了赔本的买卖，卖的越多赔的越多，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而且哭也不行，还得陪笑脸。
他熟练地从锅里捞出鱼丸装满盒子，又套了个塑料袋，双手递到细眼杰的手中，干巴巴地笑道：
“杰哥。”
“你愿意带着几位大哥光顾我的生意，那个我的荣幸，下次不用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我专门给你送过去。”
细眼杰闻言哈哈大笑。
相比起鱼丸老板的手艺，他更中意对方的知情识趣，说话也好听。
“够醒目。”
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看在你有心的份上，这个月的保护费就不涨价了，还是按原来的账目交数吧。”
老板还没来得及感谢，一旁的小弟们已经挑起大拇指连声夸赞。
“杰哥人真好。”
“哇，今天杰哥大发善心了。”
瘦鸡不服。
刚才他出了个馊主意，害怕老大不满，这会儿赶紧表忠心。
“杰哥本来就是大善人来的，这都是日常操作啦，你问问在这条街上混饭吃的，有哪个人没受过杰哥的恩惠呀。”
臭口强使劲点头。
他一脸谄媚地笑道：“没错。”
“杰哥不但是个大善人，还是个好大哥，自从我们跟了杰哥以后，顿顿都能吃饱饭，晚上还能去马栏出马，待我们比亲大佬都亲。”
“对对对。”
几个小弟对视一眼后纷纷叫道：“杰哥就是我们的亲大佬。”
鱼丸老板尴尬地笑了笑，暗骂对方无耻。
一群古惑仔，仗着社团的身份虾虾霸霸、抢吃抢喝，连钱都不给，当然能吃饱了，不过那些被抢的商贩可就要饿肚子了。
还他妈的说自己是大善人呢，真不要脸。
老板骂归骂，但也知道现在的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的，普通人无论干什么都会跟社团扯上点关系，否则就得被人欺负。
要么老老实实地交保护费，要么连生意都没得做。
他无力反抗，遇上收保护费的能说两句好话，讨人家欢心，保住自己的小买卖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鱼丸老板刚想开口附和几句，然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远处的街上明显有人围了过来。
看那架势分明就是来找细眼杰麻烦的，再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了洪兴打仔孟德的身影
哇。
到底是细眼杰挨一顿毒打呢，还是像他说的，不动拳脚就能让孟德灰溜溜的跑路呢？
这下有好戏看了。
老板对于社团之间，为了抢地盘而砍人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会儿他不但把到了嘴边的奉承话咽了回去，还准备看看热闹，甚至在心里产生了一点点的期待感，希望能看到细眼杰倒大霉的样子。
让你他妈的吃饭不给钱。
鱼丸老板偷偷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细眼杰被小弟们夸得正爽呢。
他眉开眼笑地捏了一枚鱼丸扔进嘴里，吧唧了两下吞进肚子，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还吃！收你们来了。”
细眼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正好对上孟德那双凶厉的眼睛。
挑。
原来是正主到了。
细眼杰见到来人是孟德，而不是寻仇的仇家，本来满是戒备的神色慢慢恢复平静，随后挤出一个笑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洪兴的拳王德，德哥呀。”
他抱着双臂，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朝身后的小弟们摆摆手，“还不叫人？”
“德哥。”
“德哥。”
臭口强、瘦鸡几个小弟客气地喊人，不过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等着自家老大收拾对方。
孟德挑了挑眉。
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当即压下心中的怒火，想要看看对方在玩什么把戏。
“德哥。”
细眼杰继续笑道：“平时请你逛一逛我们联义的马栏你都没空，今天怎么跑过来了，不会是想吃一口鱼丸吧？”
他指了指身边的小推车，“味道确实不错，你想吃，我请你啊。”
“草。”
孟德盯着对方冷笑道：“你别跟我来这一套，细眼杰，你刚在我的场子里打了客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细眼杰故意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惊讶地看着孟德，语气夸张地说道：“不是吧，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你专门过来找我麻烦？”
呵呵，小事？
孟德拧腰挥拳，沉重的拳头猛地砸在细眼杰的面门上。
呯得一声。
细眼杰连点防备都没有，根本来不及后撤卸力，硬生生地吃了孟德蓄满力量的一拳，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食盒抛出，鱼丸撒了一地。
这家伙仰面就倒，一头撞在小推车上，当场昏死过去。
嘭。
小推车被撞得剧烈晃动，吓了鱼丸老板一跳，他赶紧越过摊档查看情况。
只见细眼杰口鼻流血，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从双眼紧闭、脑袋斜靠着小推车的状态上来看，应该是昏迷了。
要不是他看见细眼杰的胸膛还有点起伏，差点以为对方死了呢。
挑。
这就是你说的不动拳脚，就能让洪兴的拳王德乖乖滚蛋的本事？
鱼丸老板服了。
他暗自感叹了一声，难怪自己当不了古惑仔，原来是对自己不够狠啊！
你看人家细眼杰才他妈的配得上一个狠字！
为了平事，宁愿硬吃拳王德的重拳，也不给对方找麻烦的机会，现在都被打的昏死过去了，想来拳王德也不好再追究了吧。
草。
活该人家能收保护费呀，真他妈的长见识了。
现场安静了下来。
不光是鱼丸老板震惊了，就连联义小弟和洪兴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看向细眼杰。
臭口强和瘦鸡几个人看着老大凄惨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
不对吧。
老大说的不用动手就能让拳王德灰溜溜地滚回去，可不是这么个不动法！
说好的食脑呢？
说好的踩着对方的面子扬名呢？
瘦鸡语气不确定地问道：“臭口强，那个拿扇子的老头，挥一挥就很厉害的那个，就是这个样子吗？”
臭口强挠了挠头，“我记不清了，好像是的。”
“挑。”
两个人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扑到细眼杰身边大声呼喊。
“老大！”
“老大，你醒醒啊，老大。”
“快，快给老大擦擦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