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中秧Jw机关大楼。
办公室内,空气沉凝如铁。钟正国手指轻叩桌面,眉头微蹙,沉声开口道
“这么说,这个李达康,也早已归入赵立春麾下了?”
“正是,书记。”
电话那头,田国富的声音沉稳而清晰道
“李达康本就是赵立春的秘书出身,当年赵立春祭祖,他当众下跪哭坟,姿态做得十足,此后便一路被提拔,逐步走上关键仕途。”
话音顿了顿,他又将李达康当前的职务权责、自己突然收到的举报材料,一一细致汇报,条理分明,未有半分遗漏。
钟正国静静听着,手指的叩击声渐停,眸底掠过一丝冷光。
沉思片刻,他语气笃定地下令道
“你设法从中斡旋,离间沙瑞金与李达康的关系,让二人彻底反目。要是能寻找机会,打个助攻让沙瑞金彻底将其拿下了话,那就更好了!”
“是,书记!属下明白!”
田国富应声领命,语气掷地有声。
他从未多问缘由
——多年追随,他深知老领导的决策从无差错,唯有不折不扣执行,才是最优选择。
与此同时,京州市国际机场。
人流涌动的出站口,一名亚裔男子缓步走出。
他身形挺拔如松,肩线利落分明,身形偏瘦却透着紧实的爆发力,不显臃肿却暗藏力量。
冬日的寒意里,他身着一件深黑色长款冲锋衣,拉链拉至领口,遮住半张脸,下身是耐磨的工装裤,搭配一双厚重的黑色战术靴,靴底碾过地面时无声无息。
短发利落,额前碎发下,一双眼瞳漆黑如墨,目光锐利如鹰隼,行走间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每一个角落的动静都未曾逃过他的审视,警惕得近乎本能。
刚踏出机场大门,一辆黑色无牌轿车已精准停在他面前。
驾驶座上的司机裹着严实的黑色风衣,连帽檐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截紧绷的下颌线。
司机推门下车,与男子擦肩而过的瞬间,掌心悄然一翻,一串冰凉的车钥匙已精准落入男子手中,全程无言,动作快得如同错觉。
男子顺势接过长钥匙,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引擎低沉轰鸣一声,车子便平稳汇入车流。
一路驶至城郊空旷路段,他靠边停车,打开后备箱
——一个银灰色金属武器箱静静躺在其中,质感冷硬。
抬手掀开箱盖,内里枪械、消音器、瞄准镜等装备摆放整齐,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
男子手指拂过枪械表面,确认装备完好,暗自点头,随即拿起箱内压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脸清晰可辨,他凝视片刻,确认目标无误,手指翻转照片,背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行简洁的地址,字迹凌厉,入纸三分。
迅速将武器箱归位,抹去所有指纹痕迹,将一切恢复如初。
男子合上车后备箱,重新发动车辆,黑色轿车如一道暗箭,迅速融入苍茫暮色,转瞬便消失在空旷的道路尽头,不留半点踪迹。
黑省。
龙江宾馆。
大厅内灯火璀璨,水晶吊灯折射出鎏金般的光晕,空气中浮动着庆功宴的暖意与酒肉香气。
黑省省委书记刘宝华缓缓起身,手中高脚杯盛着琥珀色的酒液,目光扫过满堂宾客,朗声道
“诸位领导,今日我谨代表黑省省委、省政府,向莅临指导的上级督导组致以最诚挚的谢意!正是有督导组的鼎力支持,这起震惊全国的特大杀人案,才得以成功告破,还黑省百姓一片安宁!黑省的同志们,让我们共同举杯,敬骆组长、郝副组长,以及各位远道而来的专家!”
话音落,黑省省委班子成员纷纷起身举杯,杯沿碰撞声清脆悦耳,众人面带喜色,齐齐向督导组方向致意,席间气氛瞬间推向热烈。
骆山河抬手虚按,脸上带着几分欣慰,笑着摆手道
“刘书记言重了。此次我与彦明同志临危受命,肩上担子不轻,也是顶着不小压力才走到今日啊!”
说罢,他端着酒杯迈步走向李国庆一行人,语气恳切道
“这起案件能顺利告破,将凶手缉拿归案、绳之以法,最该感谢的是公安部这几位‘定海神针’。李老,还有各位前辈,我代表上级部门,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与感谢!”
身旁的郝彦明连忙紧随其后举杯,眼中满是敬重。
李国庆缓缓起身,身后七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也同步站起,身形挺拔如松。
他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声音沉稳而温和道
“骆组长客气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过是多些办案经验罢了。案件能水落石出,离不开你和郝副组长的统筹指挥,更离不开黑省各级领导与同志们的全力配合。大家不必见外,同饮此杯,共贺此番大捷!”
“说得对,都别客气!”
“总算没辜负组织重托,不辱使命!”
“这次办案步步惊心,好在最终尘埃落定,大家都辛苦了!”
……
几位老人语气谦和,眼中却难掩破案后的释然与欣慰,席间掌声与附和声交织,暖意更浓。
庆功宴终了,夜色渐深,众人寒暄道别后,各自返回客房休憩。
李国庆的房间内,暖黄的壁灯映得室内格外温馨。
郝彦明亲手为师父沏了一壶热茶,紫砂茶杯递到李国庆手中时,脸上满是真切的感激道
“师父,这次多亏了您坐镇,不然这案子未必能这么顺利。您这段时间太累了,我给您批长假,回去好好陪陪大孙子,享享天伦之乐!”
李国庆接过茶杯,手指触到温热的杯壁,浅啜一口清茶,眉眼瞬间柔和下来,笑着打趣道
“老儿子,大孙子,那可是爷爷奶奶的命根子!不瞒你说,昨儿夜里我还梦到俩小家伙围着我转,吵着要我去买糖葫芦吃呢!”
“师父,这话可得说死了!休假您尽管休,可徒弟这刚接下担子,脚跟还没站稳呢,您总得再扶我一程,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啊!”
看着师父这归心似箭的神态,郝彦明立马提前给师父打预防针。
这话并非无的放矢
——中Z部相关领导早已找他谈过话,原本老部长离退休还有些时日,怎奈年事已高,早年落下的旧伤突然发作,实在撑不住手头的工作,只能紧急住院休养,连医生都再三叮嘱,严禁他再长时间操劳。
事已至此,老部长也明白硬撑下去不是办法。
身体垮了是小事,耽误了公安部的核心工作才是天大的纰漏,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他比谁都清楚。
思虑再三,老部长索性主动递交了退休申请,同时力排众议,极力举荐自己素来器重的副部长郝彦明接班。
有老部长的鼎力举荐打底,再加上这几年郝彦明早已实质主持部里日常工作,上下人心服口服,在中枢层面的口碑也极好,此番又顶住重压破获了这起积年大案,功绩昭着。
综合各方考量,他最终如愿以偿,接下了公安部一把手的重任。
李国庆听着徒弟半是诉苦、半是恳求的话,忍不住笑骂道
“你这小子,合着是把我当成你家随叫随到的长工了?”
话音顿了顿,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道
“不过这回,我怕是帮不了你了。人老了,精力跟不上了,也该彻底歇一歇了。”
郝彦明脸色当即一紧,心头咯噔一下,刚要开口再软磨硬泡地劝说,就被李国庆接下来的话打断。
“但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你看看合不合适?”
“师父,您说的是哪位?”
郝彦明眼睛倏地亮了几分,按捺住心头的急切,语气带着几分好奇追问。
李国庆缓缓吐出三个字道
“祁同伟。”
“祁同伟?!”
郝彦明猛地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浓烈的光彩。
师父的女婿,他怎么会不熟悉?
当年低调出席二人婚礼后,他就特意让人查过祁同伟的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简直惊掉下巴!
好家伙!
此人竟是“心理攻克法”的创始人,在汉东省公安系统里更是有着“铁嘴克星”的赫赫威名。
在外人听来,或许只当是这人审讯有两把刷子,可身在公安系统的人谁不清楚,审讯突破率百分之百意味着什么?
那简直就是行走的功绩丰碑,手下能有这么一号顶尖人才坐镇,还有什么案子是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早在几年前,他就跟师父提过,想把祁同伟调到身边帮忙,可师父当时一口回绝,只说让祁同伟在基层好好沉淀打磨,年轻人一步登天并非幸事,容易栽跟头。
这些年,他也没断了关注祁同伟的动向,不管是调到哪个岗位任职,祁同伟总能雷厉风行地整肃风气,把地方治理得清明有序,能力摆在明面上,看得他一直眼热不已。
期间,他又找机会跟师父提过几次调人的事,却次次都被驳回。
可刚才,师父竟然主动说要让祁同伟过来帮自己?!
郝彦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怔怔地看着李国庆。
见徒弟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李国庆忍不住觉得好笑,故意板起脸,语气淡淡的道
“怎么,觉得不行?那就算了,我也觉得他火候还差了点意思。”
这话郝彦明听得真切,心脏猛地一揪,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摆手阻拦道
“别别别!师父,千万别算了!让同伟过来帮我,那简直再好不过了!要不怎么说您是我亲师父呢,事事都替我想得这么周全,对我也太疼惜了!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回去琢磨琢磨,部里哪个岗位最适合他!”
生怕老爷子下一秒就变卦,确认师父不是开玩笑后,郝彦明恨不得立刻就去办手续,话音刚落就急匆匆地往门口走,那模样,活像晚走一步就会错失天大的机缘。
看着徒弟兴冲冲几乎是跑着离去的背影,李国庆又气又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这小子,我像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郝彦明:师父,您把最后那个“吗”字去掉,这话就没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