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书房的石桌上，堆叠着厚厚的竹简和实验记录。程明将《格物初阶》的力学卷铺开，用朱砂笔圈出 “灵气物质性” 章节，又划掉涉及能量过载的计算公式。晨光透过修复的窗棂照在纸上，将他专注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旁边堆着刚写就的《灵气本质论》初稿，竹简用特制的防潮油浸泡过，散发着淡淡的松脂香。
“必须剔除所有危险内容。” 程明喃喃自语，将关于灵电武器化的几页手稿单独抽出，放在火盆旁。这些曾让他兴奋的研究成果，如今看来却像隐藏的炸弹。他重新提笔，在扉页写下新的序言：“格物之道，在明灵气之理，在通转化之术，在护己身、济世人，而非恃力妄为。”
洛清羽走进来时，正看到他用特殊符号替换关键术语。“‘灵磁风暴’改成‘灵气涡流’，‘能量过载’换成‘灵力饱和’。” 她拿起一卷初稿，上面的阵法图谱都做了无害化处理，去掉了共振频率等核心参数，“这样即使落入传统派手中，也无法直接造出危险装置。”
程明点头，将筛选后的内容分成三类：基础理论部分公开传播，包括灵气可测性、物质性等核心概念；应用技术只保留照明、取暖等民生用途；涉及能量转化的高阶知识则用密码书写，仅限核心弟子研读。“底层修士最需要的是自保能力，不是破阵杀器。” 他指着民生技术章节，“教他们用灵纹玉制作简易蓄能符，用分光原理辨别毒草，这些就足够应对日常危险。”
传播渠道的选择尤为谨慎。李砚带领三名擅长刻符的弟子，将简化版《灵气本质论》刻在特制的桦树皮纸上 —— 这种材料轻便易携，遇水不烂，最适合秘密传递。每张纸的边缘都刻着格物院的星轨暗记，只有用特定频率的灵气照射才能显现，防止伪造。
“第一批先送青木门和百草谷。” 洛清羽清点着包装好的书稿，每个包裹都伪装成普通药材，夹层里藏着桦树皮纸，“我家族的商队会走隐秘路线，避开世家的检查站。他们承诺在三个月内，让五千里内的散修聚落都能看到这些知识。”
铁牛则负责培训传播弟子。二十名最可靠的弟子围坐在石桌旁，程明正在讲解传播原则：“遇到世家修士盘问，就说是祖传的养生法门；只教平民修士和开明小宗门，绝不接触传统派控制的区域；重点教民生技术，告诉他们知识不是少数人的特权。” 他递给每人一枚刻着暗记的玉符，“凭此符可在联盟据点获取补充书稿。”
首批传播队伍出发在深夜。石根背着装满书稿的行囊，腰间别着程明特制的简易分光镜 —— 这是检验接收者是否可靠的工具，只有真正渴望知识的人才能按说明调出特定光带。他的任务是前往最偏远的黑风谷散修聚落，那里的修士常年受妖兽和世家双重压迫，是最需要知识的地方。
“记住，先教他们制作防瘴气的分光符。” 程明最后检查他的行囊，里面备着疗伤药和应急干粮，“遇到危险就销毁书稿，人比知识重要。” 少年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使命感的光芒，像极了最初接触格物学的程明。
知识的扩散比预想中更快。半个月后，洛清羽收到第一封反馈信，用特殊墨水写在桑皮纸上，字迹潦草却难掩激动：“青木门弟子已按书中方法制作出蓄能符，狩猎时灵力续航延长一倍，再无弟子因灵气耗尽丧命！” 信纸里还夹着片干枯的灵草，是当地特有的感谢信物。
更令人振奋的消息来自凡人城镇。有商队传回消息，凡人工匠按书中方法，用普通铜丝和灵脂制作的简易照明符，亮度虽不及玉符电池，却比油灯耐用十倍，且成本低廉。“现在连最偏远的山村都知道，有种‘格物符’能照亮黑夜，还不会引发火灾。” 送信的伙计比划着，“村民们把画符的桦树皮纸当宝贝，说这是神仙留下的天书。”
但阻力同样存在。李砚截获的世家密报显示，赵烈阳已下令严查所有商队，凡携带格物学相关书籍者一律扣押。密报上画着被烧毁的书稿残骸，旁边批注着：“此等邪术流毒甚广，务必斩草除根。”
程明却不为所动。他站在新绘制的传播地图前，上面用红点标注着已覆盖的区域，半个月内已扩散至七个散修聚落、三座凡人城镇。“他们越阻挠，越说明知识能威胁到他们的霸权。” 他在地图上圈出下一个目标，“让传播队化整为零，混入逃难的流民中，世家总不能连灾民都搜查。”
深夜的实验室，程明仍在修改书稿。他根据反馈补充了新的内容：针对凡人的 “简易净水符” 制作方法，适合散修的 “低阶妖兽弱点图谱”，甚至还有用灵纹玉边角料制作农具的技巧。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知识，却能实实在在改善底层的生存状况。
洛清羽端来宵夜，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已经有世家修士开始模仿我们的民生技术了。” 她递过一张世家新出的 “蓄能符”，做工粗糙，效果只有格物院版本的三成，“但他们学不会核心原理，更学不会开放共享的理念。”
程明拿起那张劣质符纸，轻轻揉碎：“知识的力量不在垄断，而在传播。当每个散修都懂得灵气可测、可储、可转化，当每个凡人都能用格物学改善生活，传统派的霸权自然会土崩瓦解。” 他望向窗外，月光下，又一队传播弟子正悄悄离开矿洞，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却带着点亮世界的希望。
三个月后，当第一本手抄的《灵气本质论》出现在凡人市集的书摊上时，程明知道，知识的种子已经埋下。虽然书页残缺，字迹潦草，却准确地记载着灵气的基本原理。买走书的老木匠不会知道，他手中的小册子将如何改变修真界的未来，他只看到书中教的 “灵脂润滑农具法”，能让锄头更耐用、收成更好。
而在矿洞深处，程明正在撰写《灵气本质论》第二卷。这次他加入了更多平民修士的实践案例，每个故事旁都画着小小的星轨标记。岩壁上的传播地图已布满红点，像夜空中的繁星，照亮了曾经黑暗的角落。他知道，知识的传播无法阻挡，就像被锁灵阵压制的灵气终究会奔涌，属于格物学的黎明，正在无数渴望知识的眼睛中慢慢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