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末世的第一夜降临。城市失去了电力供应，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零星的火焰和凄冷的月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苏妩从空间里取出几盏充电式应急灯，柔和的光线驱散了客厅的黑暗，营造出一小片温暖安稳的区域。
她拉着顾衡在铺了干净垫子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盘腿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托着腮，一双狐狸眼在灯光下流转着狡黠而妩媚的光彩，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丧尸王先生。
顾衡似乎还不习惯这样长时间的、平静的对视，猩红的眼眸微微闪躲，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咕噜声。他残存的理智让他保持着坐姿，但属于丧尸的、对鲜活生命体的本能躁动，在苏妩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下，隐隐有些压制不住。
“我的丧尸先生，”苏妩忽然开口，声音又软又媚，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长得真好看。”
她伸出手指，隔空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轮廓，从饱满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再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尤其是这双眼睛，”她的指尖最终虚点在他猩红的眼眸上，“像最漂亮的红宝石，虽然现在可能有点……凶，但我很喜欢。”
顾衡的身体更僵了，他听不懂太多复杂的词汇，但“好看”、“喜欢”这些简单的字眼，配合着苏妩那毫不掩饰的、带着欣赏和占有的目光，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死寂的神经。
苏妩见状，笑意更深。她决定更进一步。
她站起身，膝盖抵在顾衡身侧的沙发上，形成了一个微微俯视他的姿势。她倾身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顾衡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一种冰冷的、带着淡淡血腥和尘埃的味道，但并不难闻，反而有种独特的、属于他的印记。
苏妩没有在意，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顾衡冰凉的薄唇上。
“这里，”她的指尖感受到那非同常人的冰冷和坚硬，却依旧流连忘返，“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吼’，知道吗？”她的语气带着娇蛮的霸道。
顾衡猩红的眼眸骤然缩紧，唇上那一点温热柔软的触感，像是一簇微小的火苗，瞬间点燃了他体内某种陌生的冲动。他喉间的低吼变得急促，下意识地微微张口，尖锐的犬齿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住那胆大妄为的手指。
苏妩却丝毫不惧，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脸凑得更近，几乎鼻尖相触。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冰冷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想咬我吗？”她轻笑，眼波流转，“可惜，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咬呢。要等你……更听话一点才行。”
这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又像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承诺。顾衡体内汹涌的破坏欲和靠近欲被她巧妙地引导、压制，最终化作一声更加沉闷压抑的低吼。
他猛地抬起冰冷的手，抓住了苏妩点在他唇上的那只手腕，力道有些大，但并没有弄疼她，只是紧紧地箍着，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苏妩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却抬起来，轻轻抚上他紧蹙的眉心，指尖带着一丝温和的精神力，再次帮他梳理那躁动不安的意识。
“别急，别急……”她像安抚炸毛的野兽，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的丧尸王。我会慢慢教你，什么是‘陪伴’，什么是……‘爱’。”
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他冰凉的额头，闭上了眼睛。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温暖的潮汐，缓缓包裹住顾衡混乱的核心。这一次，不仅仅是梳理那些暴戾的意志，更是在他死寂的精神世界里，留下属于自己的、温暖而鲜明的烙印。
顾衡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渐渐放松，最终变成了轻轻的握住。他猩红的眼眸中，暴戾和混乱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依赖的迷茫和沉浸。他感受着额间传来的温暖，感受着精神力抚慰带来的宁静，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
他学着苏妩的样子，也闭上了眼睛，笨拙地、尝试着去回应那包裹着他的温暖意识海。
精神力如温润的溪流缓缓退去，苏妩睁开眼，对上顾衡那双依旧猩红却明显清明了些许的眼眸。他额间冰凉的触感还未散去，被她温暖额头熨帖过的地方，仿佛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他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却不再是之前的紧绷和克制，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依赖，仿佛抓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狐狸精的狡黠和恶趣味又冒了出来。她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在顾衡下意识流露出一点类似“失落”的情绪前，那只手却轻盈地抬起，落在了他微硬的、有些凌乱的短发上。
他的发丝触感冰凉，带着末世尘埃的气息，但并不油腻。苏妩像抚摸一只收起利爪的大型猛兽，动作轻柔而缓慢，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一下，又一下。
顾衡的身体明显僵住了。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战栗感。作为丧尸王，他习惯于被畏惧，被攻击，或者统领其他丧尸，何曾被人如此……“抚摸”过？这种接触不带有任何攻击性，也不带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宠溺的温柔。
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模糊的呜咽，不像警告，更像是不知所措的哼唧。他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想躲开，但那动作进行到一半却又停住了，反而下意识地往那温暖的掌心蹭了蹭。
苏妩将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弯起一抹得逞的、明媚的笑意。她掌心微微用力，揉了揉他的发顶，声音带着笑意，又软又糯，像是在夸奖一只终于学会握手的大型犬：
“乖。”
一个字，简简单单，却像带着神奇的魔力。
顾衡猩红的眼眸怔怔地望着她，里面翻涌的暴戾和混乱，在这一声“乖”里，奇异地平复了下去。他不再发出声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那只温暖的手在他头顶作乱，甚至微微垂下了眼睑，显出一种近乎温顺的姿态。
苏妩心中笑意更盛。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哪种形态，她家这位大佬，都对她这种带着点霸道和宠溺的亲近没什么抵抗力。
她并没有停下，手指顺着他的发丝滑到耳后，轻轻捏了捏他冰凉的耳垂。顾衡身体微微一颤，喉结滚动，发出一个更低的、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以后都要这么乖，知道吗？”苏妩得寸进尺，指尖在他耳廓上画着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只听我的话，只跟着我，只对我……‘乖’。”
她俯身，在他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
这个吻一触即分，却像是一道暖流，瞬间贯穿了顾衡冰冷的躯壳，直抵他灵魂深处那片残破的荒原。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剧烈动荡的光芒，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冲撞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壁垒。
他死死地盯着苏妩含笑的唇，那里温热、柔软，是与他截然不同的生机勃勃。
一种比吞噬本能更强烈、更陌生的渴望，在他死寂的心底破土而出。
他忽然伸出手，不再是抓握，而是带着一种笨拙的、试探性的力道，环住了苏妩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了她温暖散发着淡淡馨香的颈窝。
冰冷的鼻尖蹭过温热的肌肤，激起苏妩一阵细微的战栗。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不是攻击的前兆，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泄和确认。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应她的“乖”，回应她的吻，回应她所有越界的亲密和不容拒绝的闯入。
苏妩先是一愣，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颈和短发。
“好了，好了……”她柔声低语，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告所有权，“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