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竭税？”凤璃看向老婆婆，面露疑惑。她从未听说过此种税赋。
老婆婆满脸愁苦，叹息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东青木洲信奉‘灵力平衡’，传说若一地灵脉枯竭，便是欠了天地的债，需以‘功德’或‘资源’偿还，否则会招致灾祸。这‘枯竭税’，便是青木镇的镇守李家立的名目，美其名曰收集资源，用于祭祀天地、祈求灵脉复苏，实则是巧立名目，盘剥我们这些边缘村落的血汗钱啊！”
阿箐也气鼓鼓地道：“就是！他们每次来都拉走我们好多粮食和药材，那可是我们过冬的救命粮！三年前村里实在交不出了，老村长带着大家去镇上求情，差点被打死，好不容易才求他们免了五年，这才第三年，怎么又来了！”
凤璃目光微冷。她熟知东青木洲的法则，所谓“枯竭税”根本是无稽之谈。灵脉枯竭乃天地运转或过度开采所致，偿还“功德”的方式多种多样，植树造林、净化水土皆可，绝非强制征收资源所能解决。这李家分明是借题发挥，中饱私囊。
“他们来了多少人？实力如何？”凤璃问道。
“来了七八个家丁，为首的是李府的管家，姓钱，是个炼气三层的修士，凶得很！”阿箐显然心有余悸。
炼气三层？凤璃心下稍安。若是之前，她吹口气都能灭了这等蝼蚁。但现在她内视自身，丹田金丹依旧裂纹遍布，灵力仅恢复不到百分之一，能动用的力量微乎其微，对付炼气三层恐怕都颇为吃力。
硬拼绝非上策。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喧哗声和哭喊声。钱管家带着如狼似虎的家丁，已经开始强行征收了。
“出去看看。”凤璃起身，在阿箐的搀下走出茅屋。
村中空地上，鸡飞狗跳，一片愁云惨雾。村民们被驱赶到一起，面带恐惧和愤怒。几个家丁正粗暴地从村民家中搬出粮食和晾晒的药材，扔到一辆驴车上。
一个穿着绸缎、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个账本，趾高气扬地站在哪里，正是钱管家。他身旁跟着两个气息彪悍的家丁，都有炼气一二层的修为。
“王婆子，你家今年的税，粮食一百斤，药材五十斤，赶紧交出来！”钱管家斜眼看着老婆婆，语气傲慢。
老婆婆颤巍巍地道：“钱管家，三年前镇守大人亲口答应免我们村五年税赋，这还不到期啊。”
“哼！”钱管家冷哼一声，“那是三年前的行情！如今镇守府开支巨大，祭祀天地所需更多，这税自然要恢复！少废话，赶紧交！不然就把你这孙女拉去抵债！”他说着，不怀好意地扫了阿箐一眼。
阿箐吓得往凤璃身后一缩。
凤璃上前一步，将阿箐护在身后，平静地开口道：“这位管家，据我所知，东青木洲确有灵脉枯竭需偿还功德之说，但从未有强制征收‘枯竭税’的律条。偿还功德之法，在于植树净水，滋养地脉，而非盘剥百姓口粮。您此举，怕是不合规矩吧？”
钱管家这才注意到凤璃，见她虽然脸色苍白，衣着朴素，但容颜清丽，气质不凡，不似普通村姑，心下微微一怔，但探查之下发现她身上毫无灵力波动，顿时又放下心来，嗤笑道：“哪来的野丫头，也敢教训起我来了？规矩？在这青木镇地界，李家的话就是规矩！你说植树净水？哈哈，就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种树能活？净水有用？少在这妖言惑众！赶紧交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家丁已经不耐烦，伸手就要去推搡老婆婆。
凤璃眼神一寒。她如今虽无力正面抗衡，但岂能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受辱？
就在那家丁的手即将碰到老婆婆的瞬间，凤璃看似无意地抬手指向旁边一棵刚刚被她净化过、焕发生机的小树，同时对阿箐低声道：“阿箐，怕吗？想着让那坏人离婆婆远点。”
阿箐虽然害怕，但对凤璃有种莫名的信任，闻言立刻集中精神，死死盯着那个家丁，心里拼命想着：“走开！坏蛋走开！”
几乎同时，凤璃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净灵之力混合着一丝息壤生机，隔空注入那小树之中。那棵小树仿佛被瞬间注入了灵魂，一根柔韧的枝条如同灵蛇般骤然弹出，不轻不重地抽在那家丁的手腕上！
“哎哟！”那家丁吃痛，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棵小树，“这树怎么会动？！”
其他家丁和村民也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钱管家也是愣了一下，皱眉看向那棵小树，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只当是巧合，骂道：“没用的东西！一棵树也能吓到你？”但他心里也泛起一丝嘀咕，这穷村子好像有点邪门。
凤璃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清冷：“举头三尺有神明，大地深处亦有灵。过度盘剥，伤天害理，或许真会引来一些不好的事情。钱管家，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的话配合刚才那诡异的一幕，让钱管家心里有些发毛。他再次仔细打量凤璃，依旧看不出深浅，又看了看周围村民愤怒却又带着点期盼的眼神，以及那棵“妖异”的小树，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强行动手，万一真惹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了这点税收，似乎不值当。而且这女子看起来有点邪门。
他眼珠转了转，冷哼一声：“哼！牙尖嘴利！本管家今天还有要事，没空跟你们这群穷鬼耗着！王婆子，看在你这孙女和这位姑娘的面上，税粮减半！五十斤粮食，二十五斤药材，赶紧交出来！否则，下次来的可就不是我了！”
虽然依旧要交税，但比起刚才的天文数字，已经好了太多。老婆婆连忙点头，和其他村民一起，忍痛凑足了钱管家要求的数量。
钱管家让人收了东西，又狠狠瞪了凤璃一眼，似乎想记住她的样子，然后才带着家丁悻悻离去。
村民们劫后余生，纷纷围上来向老婆婆和凤璃道谢。他们都隐约觉得，钱管家的退让，和这位新来的、看起来病怏怏的姑娘有关。
凤璃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多言。回到茅屋后，她却陷入了沉思。
今日之事，看似解决，实则后患无穷。那钱管家绝非善罢甘休之人，今日退去，一是心中存疑，二是可能真有急事。等他回去查明自己的“底细”，或者下次再来，必定会更加难缠。
自己必须尽快拥有自保和保护他人的力量。
此外，利用净灵之力催发草木生机，竟能产生如此“神异”效果，这也给了她新的启发。或许，她可以更系统地利用这种能力？
“璃姐姐，”阿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小声问，“刚才那棵树，是不是你？”
凤璃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否认，轻声道：“阿箐，想不想学一点，让草木听话的小戏法？”
阿箐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