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他们总算是见到了那位让小宇深恶痛绝的饭店汪经理。
对方看着大腹便便，看来过去这些年营养好得过分。
脸上的肥肉把眼睛都挤成绿豆了。
看向小宇时，散发出浓浓的不友善气息。
他身后还站了个年轻精瘦的男人，畏畏缩缩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更是没什么道理——
这年头大家削尖脑袋地想进国营饭店，也就是看在在这里做工能吃饱。
不是说职员能够随便扒拉东西回自家，而是一些不新鲜的、没吃完的饭菜，能方便他们打包回家，还能偶尔跟着厨师尝尝味。
像小宇这样做厨师的就更不用说了，偶尔用点厨房里的食材调料，都是大家默认的规矩，从以前到现在一如既往。
现在这汪经理跑出来说这些，就属于纯粹找茬了！
这叔侄俩看着还真像是电视剧里标准的反派出场。
姜禾手撑着下巴，有些感慨地想着。
结果那个汪经理的目光刚好落在姜禾身上。
他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满满都是惊艳：
“这位女同志是？”
“我媳妇儿。”
陆妄收敛了饭后懒洋洋的姿态，起身踏出两步。
那汪经理生得矮小，在高大健壮的陆妄身前，可笑得像个球。
汪经理脖子一缩：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妄阴沉的看了看他，让汪经理的气焰顿时削弱三分。
碍于身份，陆妄不可能真的做什么。
用眼神警告过后，他才退了回去。
但汪经理却不敢再造次，而是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到了小宇身上！
小宇咬紧牙关不说话，谁让汪经理是他的领导。
刘德昌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汪经理，欺负小宇一个孩子有意思吗？”
借着暗沉灯光，汪经理这才看见原来刘德昌在。
“咳咳，刘副主任啊……”
刘德昌再怎么不管事，也是医院的副主任。
汪经理自然不想得罪他，发泄到一半的怒火再次卡住。
他身后的侄儿在狂戳他，不解叔叔怎么不继续了。
汪经理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态度颇好地朝刘德昌问：
“刘副主任今晚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彭大厨哪里不好？”
刘德昌懒得隐瞒，直接把今天彭满的紧急情况说了。
同时不忘提醒并警告：
“多亏了我们主任在这里，哦对了，身边这位女同志就是我们中医科的主任。”
汪经理吃惊不已。
看到姜禾这么年轻，第一反应就是质疑她的水平，怀疑她的主任位置来路不正。
可是当他进去看过彭满的情况后，原先的猜想却是动摇了。
彭满的身体有多糟糕，他是看在眼里的。
甚至汪经理一度觉得彭满说不定这次要完蛋，还盘算着饭店少了彭满这个人，以后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可是刚才他进去看过，彭满睡得很沉，但面色和呼吸状态都很好，压根儿没有前几天病得极为严重的那模样！
难道说真是这个女医生治好的？
汪经理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试探着问：
“姜主任医术这么好吗？对了，我这里有个病人，想要询问一下她的情况……”
“看病麻烦去医院挂号，我现在是休息时间。”
姜禾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是对汪经理的拒绝。
汪经理面子有些挂不住，却又不好发作。
便绵里藏针地怼了句：
“同志不是医生吗？我还以为医生都有善心仁德呢。”
陆妄即刻便要发怒。
姜禾好像提前预料到他的反应，按住他的手臂。
随后淡定迎上汪经理的目光：
“医生当然有善心仁德，但医生也有规章制度，我现在下班了。”
管他姓汪的说一千道一万，姜禾下班就是下班了！
汪经理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灰溜溜地走掉。
转眼门口便传来他侄儿焦急的声音：
“叔！说好的帮我找回场子呢！”
叔侄俩吵吵闹闹地远去。
不速之客走了，姜禾他们也差不多吃完饭，准备告辞了。
幸好那叔侄俩来的时间比较晚，没有影响到他们吃饭的心情。
现在吃饱喝足，还怼了小人，大家都是心情愉悦。
再次约好下次让彭满大厨亲自做饭后。
姜禾他们离开了国营饭店。
月朗星稀。
吉普车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
车灯照着齐腰高的草丛，入目皆是一片荒凉静谧。
身后两个孩子早已经倒下来睡得昏天黑地。
陆妄便压低声音问姜禾：
“你刚才忙活了那么一通，是不是也累了？要不要睡一觉？”
“不用，我和你一起。”
姜禾的本意是夜晚路黑，两人一起盯着有个照应，免得半路遇到什么情况。
当然她不是说路匪，这地段不远就是部队基地，哪个路匪找死在这里蹲点。
姜禾的意思是遇到野生动物，或者其他突发情况之类的。
都是些很顺理成章的担心。
谁知陆妄却一脸感动地看着她。
“谢谢你陪着我。”
“……？”
姜禾缓缓转过头。
只见陆妄咧嘴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姜禾知道他明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有些无语，想要解释。
可是看到他眼底泛着的波光粼粼，与前些日子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她想了想，又把那些解释的话咽了下去。
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
-
回到家，陆妄一手一个孩子，把他们塞回被窝里。
两个孩子睡得沉，居然谁都没醒。
陆妄也懒得帮他们洗漱了，打算就这样将就一晚。
而他呢，突然能够正式踏足屋子，而不是像之前还要躲躲藏藏的……
陆妄心里不免有些激动，眼神就跟黏在姜禾身上似的。
姜禾：“看我做什么？不去搬东西？”
“搬什么东西？”
姜禾不说话，就看着陆妄装傻。
陆妄还是扛不住，默默跑上楼，卷起自己的被子和衣服，搬回隔壁房间。
他动作极为缓慢，嘴角耷拉着，浑身笼罩着失落的气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抛弃的。
姜禾：“我有点累了。”
陆妄这才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