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树有些害怕地仰着头，露出浓密乌黑软发下圆溜溜的眼睛。
他本来就生得好看，只是平时总冷着脸，便显得阴郁。
此刻，当他流露出恐惧混合着懊恼的脆弱神情时……
在场的姐姐阿姨奶奶们的心都要碎了！
“张姨你实在有点过分了，吓唬一个小孩子干嘛？”
“你真拿了人家妹妹的长命锁就赶紧拿出来！”
“小树肯定不会撒谎，真是张娟有问题啊。”
“看不出你张娟居然是这样的人！”
“小孩子的东西都拿，过分了啊。”
“……”
听到那些指责，张娟气得牙齿都咬紧了。
“我没有！”
沈嘉树也赶紧跟着摆手：
“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张奶奶没有拿……”
张娟面色一喜：
“你们看！”
“……她是帮我们保管。”
沈嘉树有些懵懂地说，
“张奶奶说，我们是小孩子，那长命锁是银子做的很值钱，不能随便放，所以她来帮我们保管！张奶奶是好心！”
张娟张大嘴巴：
“你……你居然……”
张娟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终日打雁，竟然被雁啄了眼！
这沈嘉树平时看着不声不吭跟个闷葫芦似的，居然挑在这种时候告状！
眼看周围质疑和指责声如潮水而起——
“黑心肝儿啊，连这么小的孩子都骗！”
“傻小树，什么帮你保管，那是骗！是偷！”
“我还说拿人家小孩子长命锁做什么，原来是银子做的！”
“这种东西都敢拿，指不定还拿了人家其他东西呢！”
“陆团对她那么好，平时肉啊油啊都随便拿，结果她还偷东西！”
“……”
张娟浑身哆嗦着辩解：
“我没有……我没有！”
她恶狠狠地瞪着沈嘉树。
眼球上遍布红血丝，看着可怕极了。
沈嘉树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却刚好撞进姜禾怀里。
姜禾直接挡在沈嘉树身前。
“你想对他做什么？”
“哥哥！”
沈乐安也害怕地跑过来，紧紧贴在姜禾身后。
兄妹俩像两只被淋湿的小鸟，可怜巴巴缩在姜禾身后，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而且这个画面，也让姜禾虐待孩子的谣言不攻自破。
小孩子单纯，不会撒谎，又天然亲近对自己好的人。
看看他们这样子，哪里像是被姜禾虐待过的？
反倒是张娟比较像！
霎时间。
众人眼里的“大好人”张娟，越发的面目可憎。
过去辛辛苦苦经营的形象尽数崩塌！
“张姨，哦不，张娟同志。”
陆妄冷着脸挡在妻儿面前，
“我过去那么相信你，把两个孩子交给你照顾，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结果你就这样对我们一家人？”
张娟脸色苍白，除了不断重复说我没有，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
明明刚才她还口齿伶俐，反驳起姜怡来一套套的。
看看现在的样子，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纷乱之中，只有路林硬着头皮站出来：
“这可能是个误会……”
恰好这时，人群里响起两声呼唤。
不知道是谁嚷嚷道：
“哎？这不是路营家的孩子吗？”
大家纷纷回头看见，只见路家兄妹俩穿着睡衣站在人群里。
而他们大儿子路航的领口敞开，恰好露出一个银晃晃的挂坠儿。
“这不就是长命锁吗？”
路航原本有些困。
眼见有人指着自己的宝贝，他一下子精神了！
“这是我的宝贝！我奶奶给的宝贝！你们不准碰！”
说着还张牙舞爪地挠了对方一下。
“你这小孩儿怎么还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龟孙儿！”
路航上蹿下跳地嚷嚷着。
路林额角狂跳的喝道：
“小航！给我过来！”
路航哼了哼，直接拽着妹妹路悦跑向奶奶张娟。
不过还在半路，他们就被一道高大的影子笼罩。
如危峰耸立的陆妄，半张脸笼在阴影里，垂眸看着路航。
莫大压迫感席卷而来。
路航不由得缩紧脖子，毫无对旁人的张牙舞爪。
“你、你做什么？”
连声音都变小了。
“陆团！他只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路林想要过来争辩，却被其他人拦住了。
陆妄咧嘴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路航是吧？你说你脖子上挂的长命锁是你奶奶给的？”
路航有些害怕：
“对……对！”
陆妄瞥了眼：
“你奶奶给你的长命锁，会在上面刻一个‘安’字吗？”
安？
那不就是沈乐安的安？
尽管大家早有了判断。
但是亲眼看到证据确凿，他们还是忍不住感慨张娟的厚颜无耻。
自己老不要脸就算了，还教出个小不要脸的。
只听得路航嚷嚷：
“我不管！我不管！这就是我的！是奶奶给我的宝贝！”
陆妄冷笑：
“你奶奶这么疼你，给你的东西肯定不少吧？”
路航有点跟不上节奏，却还是立刻得意起来！
“当然！奶奶什么好东西都要给我！其他小朋友没有的奶粉、麦乳精我都有！”
“还有呢？”
路航早就想炫耀了！
不过奶奶反复叮嘱他，让他千万别对外说，害得他在小朋友跟前很没面子。
现在有了机会，路航可不得好好炫耀一下？
他还提到了一双小牛皮鞋，说是进口的，可贵了，可惜没敢穿出去。
陆妄不怒反笑，越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张娟：
“你不是说那双鞋被刷坏了吗？”
那双鞋是陆远月知道他要收养两个孩子，特意从京城友谊商店买了寄过来的！
沈嘉树对此很爱惜，一直没怎么穿，鞋子也不脏。
偏偏张娟自告奋勇地说要帮忙洗洗。
陆妄当她是热心肠，没有组织。
谁知一转头张娟特别愧疚地说她把鞋刷坏了。
陆妄虽然觉得可惜，却没当回事，说有空带小树去京城再买一双……
原来这所谓的鞋子刷坏，只是张娟偷东西的借口？
其他人全都逐渐明白过来，都在惊叹于张娟的虚伪嘴脸。
张娟浑身发抖，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噗通。
她无力地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此时的她明白，自己这次……
是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