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总是见陆妄精神昂扬，少有见到他如此沉重。
连肩背线条都垮了下去，笼着沉甸甸的阴云。
姜禾垂眸看到他反复摩挲着自己的指尖，直至发白。
她干脆上前蹲在陆妄身边，轻声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
一个人的耐心和精力是有限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张娟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居然能经营出良善名声，就说明她精于伪装。
而且她手段隐蔽，若不是陆妄离开那几天有所懈怠，估计还不会暴露得这么早！
“我也问过两个孩子了，张娟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就是丢了几件东西，缺失了一些营养，这些都可以弥补回来。”
姜禾最担心的是张娟对两个孩子造成生理和心理上的重大伤害。
所幸这些都没有发生——
沈嘉树是一个对外人戒备很深的孩子，本来就不会对张娟随便敞开心扉。
至于沈乐安，她每天快快乐乐、没心没肺，少了玩具和吃食都没什么感觉，对她来说就是多吃点和少吃点的区别。
“所以……你别自责。”
姜禾声音很轻。
像羽毛扫过陆妄的耳廓。
他抬起头，身体比大脑更快动作——
竟一把将姜禾抱进怀里！
她骨架单薄纤细，轻易就能被他拢在怀里。
好似天生契合的石头终于找到另一半。
陆妄所有无处安放的情绪都得到了宣泄。
他紧闭着眼睛，近距离享受这一刻她的气息和温柔。
而姜禾，先是愣住。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小小挣扎了下。
“你……”
“对不起，让我抱一下。”
陆妄把姜禾压得更紧。
他大掌扣着她的后腰，恨不得将她融入怀里般用力。
姜禾无奈：
“抱是可以抱，但你……轻一点。”
陆妄浑身战栗，脖子上青筋都凸起了！
十多秒后，他才恍惚意识到是自己误会。
他悄悄把脸埋在姜禾颈侧，藏住滚烫发红的耳朵。
同时不忘悄悄松开手上的力度，免得激动过头伤了她。
两人就这样抱着不知道多久。
终于。
陆妄意识到时间有些晚了。
最重要的是……
他怕自己继续沉溺，今晚会舍不得离开。
为了不吓到姜禾，他拼命控制了冲动，强迫自己松开手。
“这件事我会好好调查的。”
小孩子忘性大，大概过几年就把张娟抛在脑后了。
但他们做大人的却不能忘。
有些事，必须报复回来。
他陆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昏暗光线描摹出他的眸光冷沉、侧脸凌厉。
隐约能窥见几分战场和硝烟磨砺出的可怕煞气。
姜禾静静望着，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陆妄这一幕。
他在她面前总是傻乎乎的……
“那我先回去了。”
陆妄从冰冷情绪里抽离，不忘跟姜禾道别。
姜禾也跟着回神。
“好。”
她率先想起身。
却忘记刚刚他们蹲了太久，双脚直接麻了！
她整个人无力地往前跌去，眼看着就要脑袋磕到墙壁……
“小心！”
陆妄眼疾手快起身将她捞住。
可是刚才姿势别扭的不止姜禾，陆妄也是。
他仅比姜禾多稳了会儿，接着就失去平衡往地上倒去。
关键时刻，陆妄没忘记紧抱着姜禾调转方向，用自己充当肉垫！
哐当。
沉闷一声。
陆妄的后背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姜禾却是摔在他身上。
除了被他硬梆梆的肌肉硌得有些疼，其他的都还好。
姜禾懵了两三秒，迅速翻身想要爬起！
“你还好吗？有没有摔到后脑勺？”
她作势要爬起来帮忙检查。
左手为了借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撑了一下。
陆妄顿时发出吃痛的闷哼，整个表情都扭曲了！
“你怎么了？”
姜禾抬起左手看了看，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整个人尴尬极了，张嘴又闭嘴，如此反复好几次。
最后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陆妄悄悄翻动身子，额角青筋微跳。
“我没事，只是要……缓一缓。”
他有些羞耻地闭上眼，浑身快要烧起来了。
不过这一次，纯粹是因为觉得丢脸，又害羞又窘迫。
就差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姜禾误会了他。
她神色一凛：
“你真的被伤到了？不行，我帮你检查一下。”
陆妄方寸大乱，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姜禾：
“你、你说什么？”
姜禾不自在地飘了下眼神：
“……我是医生。”
也不知道是在告诉陆妄，还是在提醒自己。
陆妄立即翻身而起。
“我不痛了！”
他除非发了疯才让姜禾检查自己的身体！
可是陆妄越是逃避，姜禾越是担心有什么。
她拽住他的手臂，眉心微蹙：
“你不用担心太多，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
她曾经在各个科室轮转过，什么东西没见过？
她还亲手解剖过大体老师，男人身体而已，不至于大惊小怪。
陆妄听了，瞳孔都颤抖起来。
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姜禾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你实在不想我检查，可以去医院。”
她说着说着，神色逐渐郑重起来，
“不要讳疾忌医，这种问题只是小事情，最怕耽搁酿成大祸，影响到未来。”
姜禾逐渐调整好了心态，以专业医生的口吻不断劝说陆妄。
灯光太暗，她浑然不觉陆妄的表情越来越平静……
“我真的没问题，不信你可以试试。”
陆妄一步上前，扶着姜禾后脑勺，用力吻下去。
他用这种方式堵住她的嘴，吻得那叫用力且直接。
嘴唇在她的碾压而过，隐隐带了点泄愤的意思。
中途还忍不住，悄摸咬了下她的唇珠。
可惜没敢用力，连印子都没留下。
便又用舌尖轻轻扫过，摩挲安抚。
他们身体贴得很近，姜禾逐渐感觉到变化。
她意识到失控，忍不住用力抓着他的手臂提醒。
陆妄不得不往后撤了一下。
却依然捧着她的脸，鼻尖亲昵贴着鼻尖。
那眼底亮起一点琥珀色光芒，笑容浅淡，又极具危险。
“现在呢？还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