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麻雀”的船身贴着水面滑行，帆布被海风灌得鼓鼓的，像只展翅的鸟儿掠过浪尖。林羽蹲在船头，手指抚过船板上的刻痕——那是无数次触礁留下的印记，带着海水浸泡的咸涩。
“前面就是黑木岛了。”掌舵的汉子压低声音，指着前方笼罩在暮色里的岛屿，“岛上有片红树林，影鸦教的人常在那里卸货。”他的声音发颤，握着舵柄的手沁出冷汗，“听说那里的蚊子比拳头还大，专叮外人。”
苏瑶站起身，冰链在腕间转了个圈，链尖触到海水，激起一圈细碎的冰花：“蚊子怕冻。”她指尖一凝，几道冰线顺着船舷滑入水中，在船尾拖出一道泛着白的水痕，“跟着这道冰迹走，红树林里的暗礁能避开大半。”
林羽摸出腰间的长刀，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到了岸边，你就把船藏进红树林深处，等我们信号再出来。”他拍了拍汉子的肩膀，“别怕，事成之后，第一个给你记功。”
汉子用力点头，将船往红树林的方向拐去。茂密的红树枝干交错，像无数只伸出的手，在夜色里张牙舞爪。船身擦过气根，发出“沙沙”的轻响，惊起一群白鹭，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停在这里。”林羽示意汉子落锚，自己则和苏瑶跃上岸，脚踩在松软的淤泥里，腐叶的气息混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红树林深处隐约有火光晃动，还传来粗哑的说话声，夹杂着酒瓶碰撞的脆响。
“是倭寇的声音。”苏瑶冰链微抬，指向火光方向，“至少有五个人，在分赃。”她指尖凝出冰锥，“我去左边绕后，你从正面摸过去？”
林羽点头，拔刀出鞘，刀刃划破空气带起轻响：“一刻钟后动手，别恋战，先找到私盐仓库。”他往靴底抹了把淤泥，踩在腐叶上悄无声息地往前挪，火光越来越近，能看清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围着木箱赌钱，箱盖敞开着，白花花的盐粒在火光下闪着光。
“妈的，这批盐成色真差！”一个络腮胡倭寇踹了木箱一脚，盐粒撒了一地，“影鸦教那帮杂碎，又想糊弄咱们！”
另一个矮个子倭寇笑骂着：“知足吧，比没有强。等换了银子，去镇上找翠花姑娘……”
话音未落，苏瑶的冰链突然从红树林里窜出，像条银色的蛇，“啪”地缠住络腮胡的手腕。他刚要惨叫，林羽已从树后闪出，刀背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矮个子倭寇刚摸出腰间的短刀，就被苏瑶反手甩来的冰锥钉住了手背，短刀“哐当”落地。“说，私盐仓库在哪？”苏瑶的声音比海风还冷，冰链又收紧了几分。
矮个子疼得脸都白了，哆嗦着指向红树林深处：“在、在老榕树下……有个地窖，钥匙在、在络腮胡的腰上……”
林羽搜出钥匙，往老榕树的方向看了眼，那里果然有个被藤蔓遮住的土门。“把他们捆起来。”他对苏瑶道，自己则提着刀往地窖走去，“我去看看仓库，你守着船和这几个活口。”
苏瑶从倭寇身上撕下布条，将人捆在红树枝上，冰链绕着树干缠了两圈，算是加了道锁。“小心点，我总觉得不对劲。”她望着林羽消失在树林里的背影，心里莫名发紧，“这岛上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没有。”
林羽已经走到老榕树下，藤蔓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他用钥匙打开土门，火光里赫然堆着几十箱私盐，箱上还印着影鸦教的鸦形标记。“果然在这里。”他刚要转身喊苏瑶，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是木板断裂的声音。
脚下的地面猛地塌陷，林羽只来得及骂一声，整个人就坠了下去。地窖下铺着层厚厚的茅草，他摔在上面不算太疼，抬头却看见土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还传来粗哑的笑：“抓住个大鱼！影鸦教的人果然没骗咱们，真有傻子自投罗网！”
林羽摸出火折子点亮，才发现地窖里不止他一个——角落里还缩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睁大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恐。
“你是谁？”林羽压低声音问，同时摸索着墙壁寻找出口。
少年嘴唇哆嗦着，指了指地窖深处：“我、我是被抓来的渔民……他们说、说要把我卖给倭寇当苦力……”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里是陷阱，他们早就知道有人会来……”
林羽心里一沉，果然是圈套。他用力推了推墙壁，砖石纹丝不动。“别慌。”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目光落在墙角的通气口上，那里只钉着块松动的木板，“我们从这里出去。”
就在这时，地窖外传来苏瑶的声音，带着冰链碰撞的脆响：“林羽？你在里面吗？”
“我没事！”林羽冲着通气口喊，“别靠近土门，有埋伏！”
外面的笑声更响了：“小姑娘，你男人在下面做客呢，你也下来陪陪他吧！”紧接着是冰链挥动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声和苏瑶的喝斥。
林羽心急如焚，挥刀劈向通气口的木板，木屑飞溅中，终于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你先出去。”他对少年道，自己则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握紧了长刀——看来这黑木岛的夜，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