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叶的沙沙声渐渐被沉重的喘息取代。林羽追着梁默的身影冲进矿洞时，洞口的藤蔓还在摇晃——那是苏瑶留下的记号，用冰链冻住藤蔓做成的简易屏障，能暂时挡住追踪的黑影。
矿洞里弥漫着铁锈与潮湿的气息，石壁上插着几支火把，火光摇曳中，能看见几十号村民挤在最深处的开阔地，老人抱着孩子，妇女们互相依偎着，眼神里满是惊惶。苏瑶正指挥着几个壮丁用石块堵死侧洞，冰链在她手中翻飞，将石块冻在一起，形成一道坚硬的冰石墙。
“林羽！”梁默在火把旁挥手，他身边的云姨正给几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分发桂花糕，糕点的甜香稍稍驱散了些矿洞的阴冷，“王伯那边怎么样了？”
林羽刚要开口，洞口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藤蔓屏障被炸开，碎石飞溅中，十几个黑斗篷的身影出现在火光里，为首的人举着鸦形法杖，杖尖的黑珠在黑暗中闪着红光：“跑啊？我看你们能跑到哪去！”
“胖子和王伯在后面拖着！”林羽将红绸剑横在身前，火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苏瑶，带村民往矿洞深处撤，那里有岔路，我在这儿挡着！”
“我留下帮你！”梁默举起半截桂花枝，枝尖的金光在矿洞里格外耀眼，“娘说过，守珠灵的人从不独活！”
云姨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孩子手里，抓起地上的一根铁钎：“也算我一个。当年能破他们的阵，现在照样能！”
苏瑶看了眼身后瑟缩的村民，咬了咬牙：“你们撑住！我安顿好他们就回来！”她拽着两个老人往矿洞深处跑，冰链在身后留下一道冰痕，作为回来的路标。
黑斗篷们涌了进来，法杖的黑气与桂花枝的金光在狭窄的矿道里碰撞，激起漫天石屑。林羽的红绸剑如灵蛇般穿梭，剑光扫过之处，黑气纷纷溃散，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被逼得往后退了半步。
“梁默，用火把！”林羽突然大喊，瞥见矿洞石壁上渗出的油状液体——是常年堆积的矿脂，遇火即燃。梁默立刻会意，将手中的火把往石壁上一扔，火焰“腾”地窜起，顺着矿脂蔓延，形成一道火墙，暂时挡住了黑斗篷的去路。
“好主意！”云姨用铁钎挑起地上的碎石，往火墙里扔去，碎石遇热炸裂，火星溅在黑斗篷身上，烫得他们惨叫连连。
可火墙终究挡不住多久，黑气突然凝聚成一只巨爪，狠狠拍在火墙上，火焰瞬间被压灭，只留下袅袅黑烟。为首的黑斗篷发出桀桀怪笑：“就这点能耐？也敢护着守珠灵的余孽？”
他的法杖突然指向云姨，黑气化作一条长鞭，直抽她的面门。林羽纵身挡在前面，红绸剑劈开鞭影，却被鞭梢扫中肩头，顿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黑气竟能穿透剑光，直接侵蚀皮肉。
“林羽！”梁默的桂花枝狠狠刺向黑斗篷的后心，金光穿透黑袍，对方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转身时，脸上的青铜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像被无数虫豸啃过。
“你们……都得死！”黑斗篷的声音变得尖利，法杖顶端的黑珠突然爆开，无数细小的黑虫从珠体里钻出来，在矿道里盘旋，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是噬心虫的变种！”云姨脸色骤变，往林羽和梁默身上撒了把桂花粉，“闭住呼吸！这虫子能顺着口鼻钻进喉咙！”
虫群扑了过来，却在接触到桂花粉的瞬间纷纷坠落，化作一滩滩黑水。可更多的虫子还在涌来，像一片不断扩大的黑云，渐渐逼近退到矿道拐角的三人。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突然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苏瑶的声音带着喘息传来：“林羽！这边有暗门！”
林羽回头，只见火光尽头，苏瑶正用力推开一块巨石，石后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洞，洞口的石壁上刻着模糊的“避祸”二字——想必是当年矿工留下的逃生通道。
“撤！”林羽拽着梁默往暗洞跑，云姨紧随其后，铁钎在身后搅动着碎石，试图阻碍虫群。可那些虫子像有眼睛似的，绕过碎石，依旧紧追不舍。
钻进暗洞的瞬间，苏瑶用冰链将巨石拉回原位，封住了入口。虫群撞在石上的声音沉闷而密集，像擂鼓般敲在每个人心上。暗洞里一片漆黑，只有彼此的喘息声和水滴落的“滴答”声。
“能撑多久？”林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肩头的灼痛感越来越强。
“冰链冻住了石缝，暂时……暂时没问题。”苏瑶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摸索着抓住林羽的手，指尖触到他肩头的湿冷，“你受伤了？”
“小事。”林羽避开她的手，从行囊里掏出桂花蜜药膏，往肩头抹了些，清凉感瞬间压下灼痛，“村民都安顿好了？”
“在前面的溶洞里，有水源，还能暂时藏身。”苏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火光中，能看见云姨正帮梁默包扎被虫爪划伤的手臂，“就是这暗洞……不知道通向哪里。”
火折子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前方丈许的距离，暗洞的通道狭窄而曲折，石壁上布满了尖利的石笋，稍不注意就会被划伤。云姨边走边用铁钎敲打石壁，突然停在一处凹陷前：“这里是空的。”
她用铁钎撬开凹陷处的石板，底下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风从洞里灌出来，带着些微的草木清气。“是通往后山的！”梁默的声音里透着惊喜，“我闻到桂花香了！”
火折子往下探了探，洞口下方约丈许处是块平台，再往下就是陡峭的山坡，隐约能看见山下的灯火——是清溪村方向，只是那灯火比刚才暗淡了许多，不知王伯和胖子怎么样了。
“先下去再说。”林羽将红绸剑缠在手腕上，第一个跳了下去，落地时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头接住跳下的梁默，又帮云姨和苏瑶稳住身形，“沿着山坡往下走，离矿洞越远越安全。”
四人刚走没几步，身后的暗洞口突然传来石板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虫群“嗡嗡”的叫声——黑斗篷们竟砸开了暗洞的入口，追了出来。
“快跑！”林羽拽着众人往山坡下冲，石坡陡峭，落叶湿滑，几人踉跄着往下滚，却不敢停下。虫群的叫声在身后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敲得人心惊肉跳。
就在即将滚到坡底时，林羽突然抓住身边的一棵野桂树，树干不算粗壮，却足够支撑四人的重量。他将红绸剑缠在树干上，对众人喊道：“抓紧！”
苏瑶的冰链立刻缠上树干，与红绸剑交织成网，梁默和云姨紧紧抱住树干。虫群追到坡边，却在接触到桂树的瞬间纷纷坠落——野桂树虽不如母树灵力充沛，却也带着天然的辟邪之气，正是这些黑虫的克星。
为首的黑斗篷看着坡下的四人，气得将法杖往地上一砸，却不敢靠近野桂树，只能在坡上无能狂怒。林羽望着他气急败坏的身影，又看了眼山下暗淡的灯火，握紧了手中的红绸剑——他们暂时安全了，但清溪村的战斗，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