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庆功宴在特区大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举行。
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魏蓝喝得满脸通红,抱着自己的“宝贝疙瘩”大哥大,逢人就展示一遍跨海通话的录音。
马伟则被一群热情的港商围着,讨论着代理权和订单的细节,忙得不亦乐乎。
白薇也从安城赶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由衷地为她高兴。
江晚念应酬了一圈,找了个借口,从喧闹的人群中脱身。
她来到露台,海风吹散了酒意,也吹散了些许疲惫。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是陆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了出来。
“累了?”陆渊站在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腰。
“有点。”江晚念靠在他怀里,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柔软。
“这么大的场面,一个人扛下来,肯定累。”
“不是一个人。”江晚念转过身,仰头看着他,“有你。”
白天的通话,陆渊动用了一艘正在外海进行测试的巡逻艇,才确保了信号的万无一失。
他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陆渊笑了笑,拉起她的手。
“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两人悄悄溜出酒店,坐上吉普车,来到海边一处偏僻的礁石旁。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只有海浪和星空。
“你说过,你在末世,没看过烟花。”
陆渊从身后拿出一个有些简陋的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格外温柔。
江晚念还没反应过来。
陆渊已经按下了按钮。
只听“咻——”的一声。
一束光芒从不远处的沙滩上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砰”地一声炸开。
金色的火花,如瀑布般洒落。
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
红的,绿的,紫的……
绚烂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在特区的夜空热烈地绽放。
原来,陆渊早就让南华的安保队员,在对岸的海滩上布置好了一切。
江晚念仰着头,看着那漫天的璀璨,火光映在她的眼眸里,像揉碎了漫天星辰。
她见过丧尸围城的末日景象,也见过戈壁滩上的漫天黄沙。
却从未见过,如此盛大而美丽的烟火。
只为她一人绽放。
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这不是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女强人江晚念。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被心爱之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女人。
陆渊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喜欢吗?”
“嗯。”江晚念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
“以后每年都给你放。”
陆渊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有力。
“晚念,不管这个时代怎么变,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风雨。”
“我都会像今天山顶上那座信号塔一样,永远做你的支撑,永远为你发射最强的信号。”
“让你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江晚念的心,彻底融化了。
她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海风,烟火,爱人。
世间所有的美好,仿佛都汇聚在了这一刻。
就在两人享受着难得的温存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由远及近。
“江总!陆哥!可算找到你们了!”
马伟举着一个手电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啃泥。
陆渊的脸瞬间黑了。
好不容易营造的浪漫气氛,全被这个二百五给破坏了。
江晚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了推陆渊。
“看他急成这样,肯定有正事。”
马伟跑到跟前,把手里一份皱巴巴的报纸递了过来。
“江总,您快看!樱花国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报纸是日文的,江晚念看不懂。
但头版上那个大大的问号,和一幅极具讽刺意味的漫画,却让她皱起了眉头。
漫画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瘦小男人,举着一块砖头,正在奋力地敲打一台画着樱花图案的精美电视机。
电视机毫发无损,砖头却碎了一地。
林珊和白薇也赶了过来,林珊接过报纸,迅速翻译起来。
“这是樱花国最畅销的《朝日旬报》。”
“头版是关于咱们发布会的报道,但标题很不友好,叫《来自东方的砖头,能敲开文明世界的大门吗?》”
林珊继续念道。
“文章承认了我们移动通讯技术的突破,但话锋一转,就开始贬低我们的整体工业水平。”
“特别是这篇采访,采访对象是樱花国最大的家电企业——‘松上电器’的社长,松上正男。”
“松上正男在采访里说,华国人虽然侥幸造出了一两种粗糙的通讯工具,但在代表着现代家庭生活品质的精密家电领域,尤其是在彩色电视机技术上,依然是一片荒漠。”
林珊顿了顿,念出了最刺耳的一句。
“他说,‘华国人能看到的世界,依然是黑白的。他们造不出彩色的画卷,更无法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现代生活美学。’”
马伟气得直跺脚。
“放他娘的狗屁!这帮小鬼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咱们刚在鹏城干翻了英国佬,他们就跳出来恶心人!”
江晚念的眼神,在听到“黑白的世界”和“彩色的画卷”时,瞬间冷了下来。
刚才因烟花而起的满腔柔情,瞬间化为了锐利如刀的锋芒。
她想起了鹏城街头,那些围在百货公司橱窗前,眼巴巴地看着樱花国彩电里播放画面的孩子们。
她也想起了,自己那个巨大无比的仓库里,那些堆积如山,积满了灰尘的……关于第三代“特丽珑”显像管的全套技术图纸。
江晚念接过那份报纸,看着漫画上那个嚣张的樱花电视机。
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彩色的画卷?”
“很好。”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