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勾唇，“那你刚才眼神为何会有变化？这应该跟凤凌天有关系吧？”
龙暮光眼中露出些无奈。
她点点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往下说。
“当年认识他的时候知道他有妻子，我便只拿他当朋友，与他保持距离。而他也尊我敬我，从未对我说过要纳我为妾之类的话，所以在我眼里，我以为我和他之间是君子之交。”
“可是后来，我随他来到北越国，通过他的关系重新认识了越长歌之后，他从我的举动里发现了我想嫁给越长歌。”
“于是他与我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我视他为挚友，便也如实告诉了他，我想嫁给越长歌，我想让我的孩子做皇帝。”
“直到这时候，他才有勇气对我吐露心迹。”
“他告诉我，他其实爱慕我多年，只可惜遇见我的时间太晚，他家中已有妻子，不论是为我休妻还是纳我为妾，都是对我的不尊重……”
“他说他知道一旦他开口将心事告诉我，便会彻底毁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他只好将所有爱意藏在心底，退守在友情线上。”
“我还来不及震惊他对我的心意，他又向我抛出一记惊雷。”
“他说，如果我这一生的目标只是想让我的孩子做皇帝，如果我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竟然可以去嫁给一个与我根本没有感情的男人，那么，他可以替代越长歌，替我达成目的。”
“他说，他可以夺权，做北越国的皇帝，娶我为贵妃，给我我想要的一切。”
“儿子他可以给我，皇位他可以给我，他甚至还可以给我越长歌所不能给的满腔爱意。”
龙暮光说到这里，眼神不禁有些恍惚。
当年听到凤凌天跟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对这个男人只有友情，没有爱情，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她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他家的那个王妃，她舍不得去伤害。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当她如愿嫁给了越长歌，坐在高位上，看着凤凌天这个曾经骄傲的男人缓缓弯下腰，低下他高贵的头颅，隐忍又压抑的叫着她皇后对她行礼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乱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看到他私底下一次次用带着痛意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她对这个真心喜欢着她的男人，多少生出了些愧疚之心……
可是，他与她之间的纠葛也仅此而已了。
她的心的确偶尔会乱，她的确会偶尔生出愧疚之心，但她清楚的知道，他有妻，她有夫，他们彼此的身份容不得任何僭越，所以她心底的这些感情永远不可能变成对他的爱。
她不爱他。
不管再过去多少年，她仍旧不会爱他。
“我本以为只要我守着我的宫门，与他保持距离，我和他之间永远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我和他的关系在五王妃病逝，而我有了身孕以后，变得微妙起来。”
“他竟然想在我的孩子出生以后，杀了越长歌，扶持我的孩子登上皇位，然后与我远离皇权，一同归隐山林。”
“我以为他只是说句玩笑话，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是认真的。”
“他眼里的执着和疯狂，做不得假。”
“他说既然我的目的只是让我的孩子登上皇位，那么只要他让我如愿了，只要我儿子做了皇帝，我就必须放弃皇太后的身份，与他归隐山林做一对平凡夫妻。”
说到这里，龙暮光眼中有些讥讽，又有些黯然神伤。
如果她对凤凌天有男女之情，他这个提议她未必不能答应。
可是她对他没有爱情啊。
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留下孩子独自一人面对吃人不吐骨头的百官，她自己却要跟这个根本不爱的人归隐山林？
这段时间以来，她夜不能寐，既期待腹中孩子的出生，又害怕他的出生。
因为这个孩子出生那一日，便意味着他父亲的死期也终于到了。
对面，青璃静静的看着龙暮光。
她是真的没想到，龙暮光和凤凌天之间会发展成这样。
她更没想到，曾经那个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王爷竟然也会有动真心的一天。
而且动了真心以后，竟然这么固执疯狂。
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问龙暮光，“嗯，你和凤凌天之间的纠葛我知道了，那么你和越长歌之间呢？”
她勾起嘴角，“你跟他之间有爱情吗？”
龙暮光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坦诚的回答，“也没有。”
她抬头看着青璃，“我不爱越长歌，越长歌对我也没有男女之情。”
她眼睫毛轻轻颤了几下，忽然笑了，压低声音说道，“老祖宗，越长歌心里早就有人了，他心里的人太强大也太美好，放眼天下谁也替代不了那个人——这事儿您知道吗？”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说——
老祖宗，越长歌心里那个人就是您啊。
她脸上笑意盈盈。
她虽然是越长歌的皇后，可是面对眼前这个被越长歌放在心里珍藏的人时，她眼里看不见任何的嫉妒与酸涩。
她清楚的知道，越长歌为什么会对眼前的人情根深种，此生不换。
当年越长歌兄弟俩被皇室追杀，落到海岛上的海匪手中，是眼前之人犹如神女一般出现，救了身陷囹圄的他。
那种绝处逢生的震撼，那种仿佛看到神女的心情，她能够感同身受。
因为当年她女扮男装在客栈里遇到眼前之人时，她身患重病，几乎也算得上是穷途末路了。
是眼前之人救了她的性命，让她绝处逢生。
她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对男子动心，有很大程度都是因为眼前之人。
因为她已经见识过了最强大的人，她已经感受过这种被最强大的人保护的滋味，别的人又怎能打动她？
要不是彼此性别不合适，她恐怕会毫不犹豫的爱上眼前之人，哪怕这人是她的老祖宗……
青璃可不知道龙暮光在想什么。
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哭笑不得。
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你说越长歌与你之间没有感情，那他怎会娶你为后？”
龙暮光想嫁给越长歌是因为她想让她儿子做皇帝，所以没有感情也一样可以嫁。
那越长歌愿意娶龙暮光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