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冯司北一家子才回来,春晓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睛。
夜晚的小院格外寂静,一点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冯司北一家子可不会顾忌春晓是否熟睡,报复性地弄出不小动静。
又过了两刻钟,小院才彻底安静下来,春晓能听到冯司北的打鼾声。
春晓勾着嘴角,冯司北没练过武,今日双腿受损,明日只能摊在床上。
第二天,天边泛白,春晓已经起身练武,手里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
冯家人心里有鬼,今日两位公子没起来读书。
早饭是面饼配咸菜,春晓在饭桌上没见到冯司北,关心询问,“叔父怎么没起身?可是哪里不舒服?”
韦氏捏紧手里的筷子,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你叔父不是练家子,昨日走了太多路,他的双腿肿胀酸疼,今日需要在床上休息。”
语气里的埋怨,怎么都掩饰不住。
春晓一脸歉意,“怪我考虑的不周到,昨日光顾着高兴,没顾及到叔父的身体情况。”
韦氏怀疑杨春晓故意折腾相公,可对上杨春晓歉意的眸子,并没有表演的痕迹,韦氏实在笑不出来,没接话,低头继续啃难以下咽的饼子。
春晓眸底寒光乍现,冯氏才发家多久?白面饼子都吃不进去,冯氏一族吸整个南阳百姓的血,冯大人真是好手段。
今日春晓没逛南阳城,而是爬南阳城附近的高山,利用望远镜观察整座南阳城。
今日刮北风,山顶呼啸着风声,掩盖掉春晓与丁平的交谈声。
丁平低声道:“昨日冯家人的确去了医馆,医馆的药童从后门离开,半个时辰后,药童拎着两个食盒回医馆,小人查到,冯家在南阳的宅子,宅子主人并不姓冯,冯家人很谨慎。”
春晓嗯了一声,“狡兔有三窟,冯氏一族在南阳经营多年,想要连根拔起不容易,继续查,找到所有冯氏一族的住处。”
丁平面露严肃,“冯氏一族实在狡猾,族人全都分散居住,这一次来南阳,多亏敏慧郡主的人帮忙,否则小人也查不到这么多的消息。”
春晓摸着袖袋里的册子,南阳的三教九流的确好用,“昨日的女子和孩子可救下?”
丁平摇头,“冯氏一族的人下手很快,小人去的时候只见到女子的尸体。”
“可惜了一个活的证人。”
丁平想到冯氏一族,脸上全是厌恶,“南阳一半的妓馆,由冯氏一族掌控,这些年许多好人家的姑娘被逼良为娼,冯氏一族的能量之大,让人胆寒。”
春晓声音幽幽,“整个南阳的官员与冯氏一族沆瀣一气,只有连根拔起才能还南阳朗朗乾坤。”
丁平杀意凛冽,声音低沉,“冯氏一族为了骗大人,将南阳附近不听话的百姓赶到山林间,现在百姓靠着野菜与树叶果腹。”
春晓久久没回话,直到脚站得发麻,春晓才带人下山。
春晓的行踪时刻汇报给冯司北,冯司北怕春晓发现百姓,脸上阴狠,“城外不听话的百姓要是还不安分,山林就是他们的墓地。”
“是。”
小厮打扮的男子领命后离开,冯司北揉着酸疼的双腿,谁也不能阻拦冯氏一族的富贵。
随后的两日,冯司北没往春晓的面前凑,春晓没继续出城,而是连着两日见了南阳知府和南阳的守军。
南阳知府与守军表现出不欢迎春晓来南阳,一副看不起女子,与女子同朝为官是耻辱的姿态。
春晓冷笑,地方官与冯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转眼,春晓来到南阳第五日,一直安安分分的春晓,半夜爬起身,换上夜行衣,她带人躲开南阳巡逻的士兵,来到一处破败的尼姑庵。
尼姑庵内灰尘很厚,人走进去就会留下脚印,春晓一行从房梁爬进去,没走地面,用绳子倒挂人转动烛台,尼姑庵的机关开启,点燃火把丢进去,确认空气流通,丁平才进入密道。
密道内干净整洁,一点灰尘都没有,机关倒是不少,丁平受过专业训练,一路躲开机关,通过密道来到藏匿财物之地。
两个巨大的地下坑洞内,全是金银和粮食。
火把照亮坑洞,哪怕心智坚定之人,见到如此多的黄金也呼吸急促几分。
春晓只觉得呼吸困难,这些黄金是多少百姓的血肉?
丁平躲开机关,搬回来一个一尺高的匣子,匣子是机关匣,丁平根据八卦解机关匣,并不困难。
春晓低声询问,“你这个丁字辈就如此厉害,甲字辈的死士还是人吗?”
丁平边开匣子边回话,“我们按照功劳晋升等级。”
春晓只是好奇询问,没指望丁平回答她,丁平的回答已经算是泄密,春晓抬手拍丁平的肩膀,“本官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手下。”
前提是要忠心于她。
丁平没吭声,咔嚓一声,机关匣子打开,里面有五本账册,丁平戴着手套小心查看,账本有毒。
春晓啧啧两声,“冯氏一族还真谨慎。”
丁平小心将盒子合上,“冯氏一族防备了所有人,却忽略了三教九流,这些人才厉害,尼姑庵都能找到。”
春晓挑眉,“并不是三教九流厉害,而是敏慧的人一直盯着冯氏一族,否则,短短五日,岂能查到如此多的证据?”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敏慧的眼里,这位心机谋略都不缺,目前的六皇子在敏慧的眼里宛如小菜鸡。
春晓的记忆里一直没有敏慧的痕迹,她的心里一直存着疙瘩,回想敏慧不正常的气色,春晓抿紧嘴唇。
回到小院已经是后半夜,春晓久久不能入睡,圣上让她将罪证带回京城,也给了她调动兵马的令牌。
春晓本意是查到罪证就离开,可南阳的情况超出她的预料,谁能想到冯氏一族能玩大型真人秀?
冯氏一族的罪证送回京城,圣上下令捉拿冯氏一族有时间差,这个时间差足够冯氏一族逃走,也足够冯氏一族发疯,万一屠戮百姓呢?
春晓怕最后是百姓承受所有苦难,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春晓坐在窗边,抽出长刀,南阳境内的百姓与冯氏一族,选择起来并不难,不是吗?
随后的两日,春晓开始采买粮食物品,做出随时启程的样子。
春晓来南阳七日,从未做出格的事,冯司北渐渐放下心,还为春晓介绍哪家的店铺粮食最好。
时间到了第九日,春晓晚上再次离开,这一晚春晓很忙。
太阳从天边升起,南阳守军的营地鸦雀无声,春晓捆绑了守军将领,被捆绑的将领正用仇恨的眼神怒视着她。
她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昨晚按照名单抓人,忙碌一晚上。
唯二剩下的几个低级武将,老实地站在高台处一动不动。
春晓站在训练场地的高台上,视线扫过列队的士兵,士兵们有的眼神惊慌,有的仇视着春晓。
春晓毫不在意,高举手中的令牌与玉佩,“见令牌如见圣上,你们是圣上的兵,并不是谁的私兵,本官知道你们被蛊惑,今日本官给你们一个拨乱反正的机会。”
台下的士兵窃窃私语,他们不傻,冯氏一族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里。
春晓用脚踢了踢南阳守军的最高将领邱将军,冯家人不会收买所有的底层士兵,他们通过收买将领达到控制士兵的效果。
破空声响起,春晓身体迅速做出反应,躲开射过来的利箭,春晓身后出自西宁的护卫做出反应,一直搭在弓上的箭迅速射出。
远处两名弓箭手应声倒地。
士兵们慌乱起来,有人趁机高喊,“一个女子也敢冒充大夏官员,贼子谋反,圣上的令牌是假的,杀了。”
汉子的话没喊完,春晓投掷出手里的长刀,将喊话的汉子一刀毙命。
春晓的力气很大,长刀洞穿汉子胸口扎入泥土里,汉子胸口的血汩汩流入地面,谁也没想到,面嫩的春晓手起刀落说杀人就杀人。
列队的士兵瞳孔震动,纷纷退后两步,汉子附近成了一片真空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