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轻轻的啄在了她脖颈间，小心翼翼，带着点窃喜的、调皮的神情——
就咬你。
喜欢你呀……
某人初初试探之后，没有被训斥。
渐渐的，第就越来越大了……
“得寸进尺。”倾凰默默的想，感觉像有条小狗在身边拱来拱去。
但她没有阻止他，无奈的问：“你不困吗？”
他摇头：“嗯！”
难得和喜欢的人单独待在一起，为什么会困呢？
“乖一点哦～”
蹭得她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但寒寂的黑夜里，两个人互相取暖，确实好过很多。
倾凰把不安分的人箍紧了，望着黑漆漆的海上，不知道女巫会不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被她钳制着，欧尼就不敢再动了，乖巧的轻轻眨着眼。
可实际上，却在轻轻挣扎着，试图挣脱出来。
比起和他玩，她现在更担心他们的处境。
还有家里，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刚才梦境里，也忘了问女巫了。
不过问了也多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女巫才不会说真话。
而现在问题是，她不确定要不要尽快回去，担心在半路遭到截杀……
总之，现在可真惨。
“呜？”男孩子突然伸出手来，抬指摸上了她的眉眼，轻抚着，似要抚平她眉心的皱痕。
管他能不能听懂，倾凰索性低声和他说了自己的担忧。
欧尼听了之后，挠着头发了会怔，发出一个音节：“歌，歌……”
倾凰随后反应过来：“你是说，唱歌？”
天啦，真的不是在为难她吗。
欧尼连连点头，黑眸闪亮，似在催她试一试。
倾凰半信半疑，努力回想着人鱼族的那些知识：
“你怎么知道，唱歌真的有用吗？该怎么唱呢？”
人鱼是天生的歌者，喜欢唱歌，当然也会用歌声交流。
但她现在离家肯定很远了，也能用歌声来联络吗？
有点迷哦～
回想了一阵子，她记起来了，人鱼想唱歌对话的时候，好像要加一些前缀、后缀。
……这也真的很魔性了。
欧尼用期待鼓励的目光望着她，发出嗯嗯呜呜的声音。
行吧，试一下也不会掉块肉。
难听也没办法，谁让她的歌声被女巫偷走了呢。
倾凰唱了起来，怕他觉得太难听了，所以压低了声音。
把人鱼常用的歌词前缀和后缀都加上了，唱了一遍，什么动静都没有。
欧尼继续鼓励她。
倾凰无奈，又唱了一遍。
然后等待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
遥远的海王宫里。
埋在宫底的神物海螺，忽然轻轻一震。
一阵嘶哑的歌声，便在整个宫殿中响起。
歌声结束，宫殿里响彻弥亚斯的尖叫，然后他被祖母一把按住了。
祖母平复了一下心情，张口唱歌，回复过去。
……
小荒岛上。
倾凰心里的希望之光越来越弱的时候，耳中忽然听到了缥缈的之音。
是祖母的声音！
祖母问她目前在哪里，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倾凰又惊又喜。
没想到人鱼族竟然这么神奇……
这么远的对唱，还能收听到？厉害了！
她把祖母的回音告诉欧尼。
他立刻弯起了眸，哼哼着什么，应该是在夸她或者鼓励她。
倾凰给祖母回唱。
不过茫茫海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先问了下他们的情况。
祖母说，女巫并没有攻打海王宫，因为她不敢过来。
倾凰当即验证了梦境里的判断——女巫身体出了问题。
同时，立刻意识到——
祖母有事瞒着他们，宫殿里一定有什么强大的宝物！
这样她就放心了。
祖母没有告诉她的是——
女巫虽然没能力破开海王宫，却大开杀戒。
在宫殿附近，杀了许多海族生物，甚至把海水都染红了……
鱼虾们要么往宫里躲，要么远远奔逃，才免于一劫。
……
就这样通过歌声，双方断断续续交流着，得知了彼此目前的状况。
倾凰也表达了她的担忧。
她确定女巫就是冲着她来的，说不定现在还在搜寻她呢。
祖母当即决定，派人过去接她。
倾凰有点担心他们了，海王宫才是安全区啊。
祖母说没事，鱼多力量大。
而且女巫现在也未必好受。
他们路上也还是用歌声联系，这样一点点确定方向，拉近距离。
……
当人鱼队伍终于接近荒岛的时候，漫漫长夜已经快过去了。
天色明亮，海上红日初升，瑰美壮丽。
而那个用眼睛说着“不困”的小海豚，现在困兮兮的趴在她肩头，黑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扑闪着，想睡又不敢睡的样子。
她轻声说：“想睡就睡吧。”
欧尼轻轻咬着唇，咬到颜色泛白，静静依着她，也不回答。
非要说的话，就是——
好疼！
身体里的伤，经过一夜的沉淀之后，现在又翻涌上来，让他虚弱不堪。
却本能的把她抱得更紧，再紧一点……
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安慰，是止痛药。
倾凰很快就注意到他的不对。
少年垂着睫面色苍白，额上沁着细密冷汗，眉心轻蹙起，像是极难受的样子。
她握住他的手，感觉冰凉：“哪里不舒服？”
欧尼呼吸细弱，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qAq哪里都不舒服。
海浪里的颠簸冲撞，他都忽略了，他印象最深的痛苦，是由海豚变成人带来的。
由人变成海豚，也同样的痛彻心扉。
当太阳逐渐升起，阳光撒落，少年的脸色也越来越惨淡。
他几乎连坐都坐不住了，捂着心口，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快要缩成一团。
哪怕咬烂了唇，最终也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细细的痛呼声……
倾凰有点慌了。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很快他身上的血肉、骨骼，开始扭动、收缩；
挤压太甚，一些地方出现了伤口，流出鲜血。
她抱着他，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处，眼睁睁的看着他形体发生变化，在血泊中变回了小海豚的模样。
倾凰意识到，女巫的诅咒，竟然这么强……
人鱼眼泪解除诅咒，可能是有时效限制的。
她难以想象，第一次由人类变成海豚的时候，他经受了怎样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