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芬，”他慢悠悠地开口，“我知道你还在气，这些年心里委屈，我理解。但闹脾气闹够了就行，日子还得过下去。像我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人长得不赖，能说会道，工作稳定，脾气也不算差。咱俩复婚吧，怎么样？”
他顿了顿，像是在施恩般补充道：“大不了以后我多顾家，多陪你，下班按时回家，周末陪你逛街、做饭，这总行了吧？”
他心里甚至开始幻想她感动落泪的场景。
她扑进他怀里，抽抽搭搭地认错。
然后一家人重新团圆，过上和睦幸福的日子。
她再装下去，也该知足感动了吧？
毕竟，他都愿意低头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啥？”
周淑芬差点气笑，眼睛瞪得老大。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又恶心又不要脸的人？”
她盯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
她的前半辈子，就是跟这种男人一起过的。
那段日子，她洗衣做饭、伺候公婆、带孩子，任劳任怨。
可换来的却是他的冷漠、嫌弃，甚至是背叛。
他嫌她没本事，嫌她不够时髦，嫌她像个“黄脸婆”。
最后毫不犹豫地甩了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现在，他竟然还能一脸坦然地坐在这里，说要复婚？
光是回想那段糟心的过往，她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你也别激动。”
周大军见她情绪激动，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
“以后咱们合伙开店，我也能帮你分担点压力。你一个女人，天天在外头忙活，风吹日晒的，多辛苦啊，像什么样子。街坊邻居看了也说闲话，说你一个离婚的女人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他一边说，一边把未来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就在家好好待着，享享清福就行了。钱我来挣，事儿我来扛，你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不好吗？”
周大军一边说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周淑芬的脸和身段。
那笑里，有几分得意，有几分算计。
可他不知道的是，周淑芬做了生意之后。
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灰头土脸、任人摆布的样子了。
她不再穿旧衣服，不再蓬头垢面，整个人焕然一新。
她学会了打扮，懂得了护肤，走路带风，说话有底气。
街坊邻居见了都夸她“越活越年轻”。
连以前瞧不起她的亲戚都开始巴结她。
可周大军心里反而不踏实了。
他看着她现在的样子，非但没有欣慰，反而生出几分不安。
这女人要是一直在外面跑。
整天和人打交道，万一被别人盯上怎么办？
万一再找个条件比他好的男人，彻底把他甩开。
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越想越慌，越想越觉得必须赶紧把她“收”回来。
于是，他那点“复婚”的念头。
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一场带着算计的占有。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这次回来，他是打着“回头是岸”的旗号。
其实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只要一回来，靠着周淑芬一贯的软心肠，再装几天可怜，流几滴眼泪。
就能重新住进这个家，吃上热饭，享上清福。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步。
先赖着不走，再慢慢搅乱他们的生活，逼他们低头。
最后顺理成章地占据这个家的主导地位。
“你脑子进水了吧？我真没想到你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周淑芬的声音陡然拔高。
“有这本事，干脆去菜市场卖肉啊，凭你这张厚脸皮，保证天天有人光顾！谁给你勇气觉得我会跟你重新在一起？”
周淑芬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死死压着怒火，可那怒意早已从眼底喷涌而出，几乎要将眼前的周大军烧成灰烬。
她再也无法忍耐，直接开怼。
“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我现在随便在路上拉个男的，都比你强一百倍！”
“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愿意再看一眼你的嘴脸，恶心都恶心死了！”
骂完还不解恨，她越想越气。
脑海里翻腾起这二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
周大军对她长期的冷暴力，夜不归宿，把工资拿去赌光，甚至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调情。
周大军这种人，就像臭水沟里的虫子，阴暗、恶心、见不得光。
如今突然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还妄想爬回这个家。
真是晦气透顶，令人作呕。
周海青一看母亲气得手都在抖，脸色发白，嘴唇都在颤抖，生怕她一时激动出什么事。
他赶紧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扶住周淑芬的手臂。
“妈，别气了，为这种人伤身体不值得。”
“你先去歇会儿，我来跟他说话。”
他知道母亲已经受够了。
这一辈子都被周大军折磨得遍体鳞伤，不能再让那个男人有伤害她的机会。
“好。”
周淑芬应了一声，声音沙哑。
她缓缓转过身，不再多看周大军一眼。
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向房间，背影透着疲惫。
周海青站直身子，语气冷了下来。
“爸，我改变不了你是我的父亲，这是事实，我认。”
“但我坚决反对你和我妈复合。这不是请求，而是警告。”
“你现在马上离开，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周大军一下子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从傲慢转为错愕。
吴海燕赶他走也就罢了。
现在连周淑芬也不搭理他，冷眼相待。
连他的亲儿子都这样无情？
他引以为傲的“血脉”竟然站在外人那边，对他冷言冷语，甚至威胁要报警？
他脸上那点伪装彻底碎了。
他干脆撒起泼来，脖子一梗，眼珠通红，声音撕裂。
“行啊！你们一个个都联合起来对付我？”
“我可是你老子！老子！住自己儿子家还错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有本事你叫警察来啊！我看警察敢拿我怎么样！我倒要看看，法律是不是也站在你们那边！”
典型的狗改不了吃屎。
周淑芬冷笑一声，从房间里走出来，重新站定在门口。
“不装了是吧？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本来就是只癞皮狗，窝囊废，吃软饭，靠女人养活，一有机会就跑得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