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温宁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紧张的防疫工作中。
所幸,试药的结果很顺利,温宁很快就找出了最能有效提取出青蒿素的法子,而新州和云州先前早就按照她的吩咐,做了好几台提取青蒿素的仪器,几乎立刻就能进入大规模的产药中。
而这一路上,一路跟着齐东家他们培训的那十五个大夫都是知道青蒿素的提取法子的,温宁只是带着他们上了一次手,他们便做得有模有样的,有了他们帮忙,大规模提取青蒿素这件事也便更顺利了。
甚至能派出人手去云州那边,指导那边的人怎么提取青蒿素。
这天,温宁刚给范泽复诊完,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在周围人惊慌的大叫声中,她猛地倒了下去,幸好被一旁的花容接住了。
花容焦急地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我就说,你一直这样是不行的!赶路的时候你休息得本来就少,来了新州后,每天更是睡不够两个时辰……”
范泽也连忙站了起来,大声道:“来人!把夫人送回去休息!”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范泽的病几乎已是全好了。
要不是温宁一直压着他,让他再接受一段时间检查,他早就去做事了。
温宁这会儿,好不容易缓过了这一阵头晕,连忙虚弱地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您这还叫没事?!”
范泽头一次对温宁这般强硬,咬了咬牙道:“小人先前就想说了,夫人便是再担心新州的情况,也不能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夫人眼睛周边的乌青越来越大了您知道吗?夫人若不愿意回去休息,小人便叫主公过来了……”
“别!”
温宁顿时心虚地制止。
这段时间,她能这般放肆,也是因为陈瑾风也忙,没那么多精力关注她。
他们偶尔见一次面,往往说不上两句话,不是陈瑾风被人叫走,就是温宁被人叫走。
但她知道,若他知道了她这般不爱护自己的身子,便是再忙,也定会过来把她绑回去休息的。
后面还让不让她出来做事,就很难说了。
她只能无奈道:“好,我回去休息还不行吗?”
幸好,现在一切防疫工作也已是上了轨道,便是她不在也没太大影响了。
回到自温宁来到新州后,就几乎一步没有踏进过的新州府衙,到了金府尹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里后,温宁几乎是倒头就睡。
快一个月的紧张工作,她自是累的。
便是上辈子经历过大医院非人的排班折磨,温宁也有些受不住了。
这一睡,她自己也不知道,竟是直接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第二天,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正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呢,就突然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床上的。
而是躺在了某个人的怀里。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要坐直身子,陈瑾风微哑的声音就传来,“阿宁,醒了?”
温宁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正紧紧抱着她的男人。
那张俊逸得近乎魅惑的脸上,是温宁从未见到过的沧桑和疲累,下巴上甚至长出了青青的胡渣。
温宁不由得屏住呼吸,抬起手,缓缓抚上了男人的脸,如在梦中般道:“主公,你可别告诉我,其实我睡了有十天半个月了,你是因为一直守在我身边,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陈瑾风闻言,不禁低低一笑,抬起一只手盖上她放在他脸上的手,轻声道:“说什么傻话呢?睡迷糊了?”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扬眉,“阿宁这是嫌弃我的样子了?”
便是温宁还有些迷糊,还是能听出这句话中的危险的。
她连忙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我是在关心主公。”
这半个月,她忙,陈瑾风却仿佛比她更忙。
一直看不到人影就算了,但凡她想问问身边人陈瑾风在做什么,他们都一副不好明说的表情。
然而,他们不说,不代表温宁就猜不到。
她看着陈瑾风,突然道:“主公,你可是要领兵去打仗了?”
陈瑾风微愣,轻声道:“阿宁如何知道?”
“猜到的。”
温宁撇了撇嘴,道:“我初初来新州的时候,发现新州依然在封城,百姓还十分恐慌,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我就明白了,主公是故意的,因为你想将计就计,把安国的军队引过来,再趁他们不备的时候一网打尽。”
新州如今虽然防守死守,但不代表安国就没有能力得知里头的情况。
或者应该说,他们得知的情况,是陈瑾风想要他们知道的。
只怕安国的太子洪至今还以为,他们在为痎疟的事情焦头烂额,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打过来,必定会轻敌。
却也刚好给了陈瑾风将他们彻底消灭的机会。
陈瑾风淡淡一笑,“阿宁很聪明。”
“还不止。”
温宁脸不红心不跳地认下了这句赞美,道:“如果只是给安国设局,主公没必要忙成这个样子,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我没猜错的话,主公想要趁这个机会做成的事情,还要更大,可是如此?”
陈瑾风静默了片刻,低低道:“是,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阿宁。除了安国,卫国的楼鹤羽也正带着军队打过来。”
温宁眼眸微微瞪大。
陈瑾风嘲讽道:“前几天,我像对付之前的卫国一般,引爆了安国国内各大家族间的矛盾,让安国国内陷入了内乱。安国皇帝的宠妃丽妃想趁机推自己的儿子上位,太子洪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愿意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打击我的机会,因此加快了大军的推进,想尽快打赢这场仗后,回去争夺皇位。”
“同时,卫国的楼鹤羽也知道了安国内乱的消息,自觉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渔翁在后的机会,立刻整顿大军,用永安公主的名义,以清君侧为名,也往新州进发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温宁哪里听不出来,如今这个听起来凶险万分的局面,是陈瑾风一手促成的。
既然是他主动促成的,便说明,他已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温宁不自觉地拽紧了他的袖子,道:“主公想……趁机同时攻下卫国和安国,结束这个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