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妮娅离开，陆莘捧着小蛋糕进来。
怕她和妮娅谈完心情不好，特地准备的。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黎檀栖依旧神色如常，甚至状态比刚睡醒的时候好多了。
“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替别人求饶的人，”
“妮娅是高端的猎手，精明的领头羊，”黎檀栖淡淡扔下这句话，便拿起旁边的红丝绒蛋糕，一勺一勺地喂进嘴里。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弱势一方的身份入场。
从妮娅走出这座私宅起，艾萨克斯的事情不会牵连马列家族。
她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另有其人，她在演戏，给黎檀栖背后的贺潼玥看。
并且，克林顿家族消失后，很快就会有新的家族补上来。
克林顿是马列太太选的家族，现在，妮娅已经是马列家族实际上的掌权人，新的家族，她自然会挑选符合她心意的。
培育她的势力。
这是家族更新迭代不可避免的。
老一辈留下的势力，效忠的根本不是新一代的继承人，而是上一任掌权者。
*
昨晚贺潼玥应该很忙，忙到今天下午才将资源打包发送过来。
黎檀栖最信任的人，除了黎女士便是贺潼玥，她没多看，直接将资源转发给了容伽南。
【黎檀栖：好好学，下次见面检查你的技术，不过关就……】
【黎檀栖：［打你JpG］*1】
而那边。
整间会议室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矜贵，深棕实木长桌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天花板垂下的水晶吊灯，细碎的光粒在桌面流转，十二把意大利真皮座椅沿着桌沿排开，椅面挺括得没有半分褶皱。
这一场在西欧开设的重大会议，每一位出席者都是各个地区的代表，数十个国家地区，桌面上却摆着中式碧螺春茶。
足以见得，这一场会议的主导是谁。
会议休息时间收到消息，容伽南面不改色点进去。
大大小小几十个视频，从封面就能看出多么涩q。
容伽南退出去。
【容伽南：？之前不满意？】
那边也很快的回了消息。
【黎檀栖：我怕你经验不足】
【容伽南：都要实践？】
黎檀栖看着他丢过来的四个字，一时之间摸不准他是不是嫌多，或者嫌弃太难。
她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不是这个道，所以这件事，要她主动是不可能的。
只能交给容伽南。
于是，黎檀栖回了他一句话——
【经验不足自然是多多益善，学会了就不用了。】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刚跳出来，黎檀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她握着手机的手背上，腕间那只细巧的檀木手串随动作晃了晃。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像是在给学生布置作业，语气里带着点不自知的理所当然。
可想到对方是容伽南，有一股莫名的感觉萦绕在心尖上。
就像是，初春化雪时顺着屋檐往下淌的水，一滴一滴，敲在青砖上，也敲在嗓子眼，让呼吸都变得黏滞起来。
会议室里，容伽南盯着屏幕上的回复，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指尖在真皮扶手上轻轻敲了敲，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杯沿碰过薄唇时，目光扫过对面几位夹杂着法语和德语的措辞讨论接下来的计划的人，
莫名几分顺眼。
他收回视线，指尖在对话框里敲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时，柏原恰好推门进来，低声提醒会议继续。
容伽南在高位颔首，深棕木的纹理映着他清隽的侧脸，眼底那点转瞬即逝的笑意已敛得干干净净。
*
黎檀栖在书房里准备了两天，终于等来了拍摄的日子。
她跟着剧组走进百年名校。
第一场便是马特幅宣扬Karl思想时被人围堵，一群人互殴进警局。
东方美人得到消息去找警局保释他，后两人在老旧的长椅上上药，接吻。
马特幅的演员是国际大碗，距离奥斯卡小金人也只有一步之遥。
黎檀栖之前在电影节上见过他，只是，再见面，他似乎老了许多。
不过很贴合马特幅的人设。
为了突出年代感，和文化碰撞。
黎檀栖穿着一身老式旗袍，月白色的缎面上绣着几枝暗梅，领口的盘扣系得一丝不苟。
她坐在布景外的小马扎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旗袍下摆的开衩处。
老太太喊“开始”的瞬间，她敛了神色。
小高跟踩在警局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一步，从光线昏暗的走廊尽头走来。
视线落在被警员“押”着的马特幅身上时，她眉尖微蹙，快步上前，用带着东方神韵的法语交涉，语气里的急切恰到好处，既显露出担忧，又不失东方世家的矜持。
“卡，oK，下一场打戏，女演员先休息，待会儿拍吻戏。”
接下来是补拍打斗的戏，黎檀栖在旁边观摩国外的校园打斗。
他们都是真刀实枪地上，拳拳到肉，看起来格外真实刺激。
黎檀栖耐心观摩会儿，看到一半他们就被喊停了，有个打中肉的细节，老太太不满意。
正当他们在争论这个细节时，片场的喧嚣忽然静了一瞬。
黎檀栖先所有人一步，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带着某种熟悉的压迫感。
她回过头，就见容伽南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一身深灰西装熨帖得没有褶皱，与周围穿着戏服、忙忙碌碌的剧组人员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压得住场。
黎檀栖起身，旗袍的开衩随着动作微敞，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她没动，就那么看着他走近，直到他站定在面前，才挑了挑眉：“容伽南，你怎么来了？”
容伽南的视线扫过她身上的老式旗袍，落在领口那几颗精致的盘扣上，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才开口：“下一场是吻戏？”
“嗯，”黎檀栖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旗袍上的梅枝绣纹，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告诉他，她和别人拍吻戏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容伽南沉默了几秒，目光掠过布景里那张老旧长椅，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我来演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