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抬眸看看皇帝,看见皇帝前所未有的凝重之下掩盖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紧张得喉咙发干。
吞了吞口水,忐忑道:“儿臣也不知这梅花簪从何处来,那日,那日这戏子上晋王府唱戏,儿臣看她唱得不错,便吩咐人从库房给她拿了一匣子赏赐,那匣子赏赐里,好像,好像正好有这支梅花簪。”
皇帝眸底酝酿着风暴,嗓音却越发平静:“所以,这支梅花簪一直在你们晋王府的库房里?”
晋王不明所以,茫然点头:“应,应该是的。”
毕竟赏赐从库房里拿出来,梅花簪应该就是一直在库房里。
皇帝眸底的冷沉像破碎的银瓶,一瞬炸裂,怒不可遏的风暴一瞬席卷全身。
凌厉如魔道:“晋王侵占长平仓,将赈灾粮仓据为己有,贪赃枉法,天理难容,来人,将晋王押下去,择日待审!”
晋王脑子轰的一声,彻底懵逼了。
不是说着梅花簪吗?怎么突然转到侵占长平仓了!
晋王磕头,急声道:“父皇,儿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皇帝死死攥着梅花簪,恨不得将它攥进了血肉中去,厉喝一声道:“押下去!”
旁边俩侍卫,立即上前押晋王。
晋王急得双眸赤红,看向一旁的崔永道:“外祖父,外祖父,你救我,你救救我!”
崔永眼下也是脑子炸裂,不明所以的。
长平仓的事情,秦王早两日就捅到圣上的面前了,圣上一直隐忍不发,他以为这事情可大可小,圣上只给晋王一个机会将功赎过就好,为何此刻说到梅花簪的时候,突然大发雷霆,当场就要拿长平仓的罪名关押晋王?
他觉得问题出在这梅花簪上头。
可眼下,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什么原因。
崔永只能打感情牌,一把掀袍跪地,老泪纵横道:“圣上息怒,还望圣上收回成名,晋王殿下是圣上的皇长子,今日春日宴,晋王殿下突然被关押,怕是会引起恐慌啊!”
“皇长子”三个字,崔永特意加重了力度。
圣上当年许诺过,后宫不会有嫡皇子,皇长子就是最尊贵的,是未来坐拥东宫的太子。
他这是在提醒圣上当年的承诺。
要是将晋王关押下去,晋王的名声受损,失去民心支持,离东宫之位可就越来越远了。
皇帝之前一直不处置晋王,就是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就是还有顾虑,就是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给晋王机会。
可眼下,他龙根被废,刺客是章德太子旧党,而章德太子旧党竟然与晋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帝胸腔的滔天怒火早已湮没了他的理智,他简直恨不得把与梅花簪相干的人全部斩杀。
因为这梅花簪提醒了他的过往,为上位不惜残害手足的过往。
他一直以为过往早已被掩埋,如今才知道,过往一直不曾被掩埋,它正在一点一点被人记起,被人暴露,他也正在一点一点的遭受报应。
废掉了一位皇帝的龙根,就是最大的报应。